“你这发散得,也太离谱了,一定需要把赞助商的名字加上去么?” 本文来自 huangsewenxue.com 自动回复最新地址邮箱:bijiyinxiang@gmail.com   “这里是不是艾伦庄园,做个赞助商好像很合理哦。”普洱提醒道。   “可我们今日会议的主题是,如何避免艾伦庄园的覆灭,有混得这么惨的赞助商么?   再者,如果最后没能成功地阻止艾伦庄园覆灭,以后,我们再开下一场会议时,前缀再加上艾伦两个字,不就会显得很不吉利么?”   “我只是建议,建议,建议。”普洱说道,“另外,我觉得,你应该是有办法的。”   “我?”阿尔弗雷德指了指自己。   “如果没有办法的话,你不会坐在这里组织开会,而是会劝说卡伦和我们早点跑路搬离艾伦庄园。”   “这……”阿尔弗雷德一时语塞。   普洱扭头,看向卡伦,猫眼汪汪:   “哦,我亲爱的小卡伦,您肯定会帮助这弱小可怜且无助的艾伦家族的,对么?”   普洱倒不是在道德绑架,而是在得知朱迪雅的告密后,卡伦的平静阿尔弗雷德的激动,本身就显得有些异常,如果不是心里有依仗的话,这场会议,根本就开不起来,也不可能是这个画风。   所以这两位,肯定有事情瞒着自己!   原来,我已经是一只被排除出核心圈的猫了么?   金毛看向卡伦:“汪!”   这个不用翻译,阿尔弗雷德也附和道:“少爷,您来定吧,我有种预感,这是一场伟大的开端。”   普洱也点了点脑袋:“嗯,仪式感,仪式感!”   “定会议名字?”卡伦笑了笑,伸手,将本就开封了的扑克牌盒子倒出,所有扑克牌都倒扣在了茶几上,卡伦从中抽出了一张,翻开:   黑桃A。   “就叫黑桃A第一次会议吧。”   “唔,虽然觉得很随便的样子,但这个名字我居然感到能接受。”普洱说道。   “汪~”金毛也点了点头。   阿尔弗雷德则直接在小黑板写上“黑桃A第一次会议”。   “我们这次会议的主题是艾伦庄园危机……”   “等下。”普洱打断了阿尔弗雷的话,“我觉得在进入正式议题前,需要添加一下附加议题,那就是针对这次卡伦遭遇的局面,我们需要审议一下如何在以后进一步确保卡伦的安全,不让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汪!汪!汪!”   金毛马上叫了起来。   普洱直接回应道:“做梦!”   “它说什么?”卡伦问道。   “它说可以想办法解除它的封印,这样它就能保护你了。”普洱翻译道。   “嗯,做梦。”卡伦听完后,给出了结论。   金毛委屈巴巴地在沙发上躺下。   阿尔弗雷德开口道:“以后就算少爷在书房,我也会在少爷身边陪着他,自今日之后,我会基本不离开少爷身边。”   “嗯。”普洱应了一声,“收音机妖精毕竟是现在我们黑桃A组织中,目前战斗力最强的一个。”   虽然牌是自己抽的,但卡伦在听到“黑桃A组织”时,依旧觉得有些不自然。   “汪!汪!”   “我知道,我会说的。另外就是,卡伦也要开始学习神仆的术法了,如果你学得快掌握得快的话,可以尝试越级学一下。”   “我知道。”   “那现在,就进入正式议题了。”   阿尔弗雷德敲了敲小黑板,   “今日会议……今日黑桃A组织第一次会议主题是:【如何解决艾伦庄园的危机】。”   普洱开口问道:“所以,议题:【是否决定帮助艾伦家族】,已经跳过了么?”   卡伦喝了口冰水,道;“是的。   记住   ”   “哦,真好。”普洱自沙发上站起身,向卡伦弯下身躯,“赞美伟大的黑桃A。”   会议主持人阿尔弗雷德继续主持:   “解决艾伦庄园危机目前有三个方法:   第一个方法,提早疏散。   艾伦家族核心成员,全部离开艾伦庄园,可以去科罗娜岛也可以离开维恩,放弃艾伦庄园;   这样,庄园内还会留下不少普通艾伦族人,说不定也能满足一下女王的需求,毕竟女王等不了太久,而种子,就一颗。”   听到这个建议,普洱想开口说什么,但还是选择了闭嘴。   “第二个方法,让老安德森出面,艾伦庄园将亨利亲王的葬礼给推出去,同时,用各种方式拒绝女王的下榻,让她没有机会去实施那个计划。   毕竟,格洛丽亚王族被各大教会盯得很紧,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格洛丽亚家族是不可能对外主动露出獠牙的,教会对王权的限制与警惕,是他们最大的软肋。”   “汪!”   “它说,都是认怂的办法。”   卡伦开口道;“普洱,说说你的看法。”   “真的要我说么?”普洱再次站起身,“我的屁股肯定是坐在艾伦家族这里的,我甚至觉得,我的发言可能会影响到黑桃A第一次会议的严谨与公正。”   “你说吧,因为我们就四个人,没办法排除利益相关方,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也和艾伦家族有关系。”   “好的,那我就说了。   第一个办法最稳妥,但对于如今已经落魄的艾伦家族而言,放弃艾伦庄园,等于是放弃了这个姓氏,艾伦家族将在逃亡中消亡,成为一段故事。   我们……黑桃A组织现在依旧需要艾伦家族作为‘供养者’,提供各种服务和所需。   卡伦的进一步修习;   阿尔弗雷德练习阵法所需要的材料,以及阿尔弗雷德后续进化时的筹备;   以及等到卡伦境界提升后,   可以开始的对我和对蠢狗的实力恢复,   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一大群人为我们提供供养,靠我们自己去搜集资源,很浪费时间。”   听到这里,卡伦不由开口问道:“对凯文,我能理解,但是,你,也能么?”   如果邪神大人愿意好好改造金毛的身体,老老实实地做一条金毛邪神,在卡伦境界提升后,按照霍芬先生笔记里留下的方法帮邪神按照程度松一松绑,再帮它找寻一些材料和契机恢复一点点实力,是可行的。   但普洱的话……   卡伦疑惑的是,如果普洱也能有恢复实力的契机的话,那为什么狄斯没出手帮它?   毕竟,无论如何,以当初狄斯的强大,一定程度上,他近乎是无所不能的。   普洱解释道:“我需要信仰光明之神信仰体系的存在,来帮我解开桎梏。”   “可是,虽然光明神教已经覆灭了,但肯定有漏网的小鱼,狄斯找不到么?”   “找,倒是能找到的,但还有第二条,我现在与其说是人或者说是猫,其实更像是一件圣器。   所以,圣器的提升与滋养,需要……认主。”   “认主?”   “也就是形成共生关系,所以,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对这个都提不起兴趣。”   阿尔弗雷德开口道:“是的,和这种共生关系比起来,夫妻关系都算是无比疏离的了。”   卡伦身子后仰,靠在了沙发上,眉头微蹙:   “所以,你现在,不,你在这之后,是打算找一个光明神教的余孽来认主,达成共生关系了么?”   “对啊,怎么了?”普洱问道。   “没什么。”卡伦回答道。   “就找你了啊。”普洱说道。   “我?”卡伦的后背离开了沙发,坐起,指了指自己的脸,“我走的是秩序神教体系。”   “你忘记你净化时,被光明之神的手指点过么,你体内肯定留有光明之神的光之属性,理论上来说,是能运用光明教会术法的,虽然你无法研习和走上光明神教的信仰体系。”   “是么……”   “但必须得等你至少达到审判官级别,这样,你的秩序神教体系才算是完全立起来,成为主干,然后和我达成共生关系后,理论上,你体内的光明力量会被激发出来,但应该就不会影响到你的主干了,现在的话,很容易让你体内失去平衡变得混乱。   甚至,你还能因为和我的共生关系,得到一部分艾伦家族血脉的能力,但还是一样的,因为我原本的家族信仰体系等级过高,所以过早和你达成共生,都会对你原本的主路线进行干扰和冲击。   所以,审判官等级,是基础条件。   同时,你也至少得达到那个级别,才能有余力或者叫有能力,帮这条蠢狗松绑一下封印。   然后,我就能和这条蠢狗一起,找办法去尝试恢复一些我们原本的力量。   而这一切,都需要一个家族的供养,狄斯那样的审判官其实才是常态,手底下其实是没多少人的,而这个,就是艾伦家族的存在必要。   因为你很难再找到这样一个知根知底的跑腿家族了,最重要的是,他们还很乖。   当然,艾伦家族也能得到你的庇护,各取所需了。”   “这样啊。”卡伦点了点头。   普洱继续说道;“至于第二个方法,我觉得只能做一点点拖延,再加上女王的寿命所剩无多,哪怕艾伦庄园推掉了亨利亲王葬礼哪怕葬礼上女王没能来,但她肯定会找寻新的方法过来。   甚至……最后干脆突破一下各大教会对王室的警告,越一下规矩,大不了回去后王室集体翘起屁股挨打认错。”   阿尔弗雷德附和道:“是的,只有一千天做小偷的,没有一千天防范小偷的道理。”   普洱扭头看了看收音机妖精,这话听起来怪怪的,所以……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收音机妖精复述的某人的话。   所以,   果然啊……   黑桃A组织第一次会议,早就被控盘了。   再看那条蠢狗,兴奋得跟真的在认真参与的样子,呵,真蠢。   不过,普洱心里倒是没丝毫不快,反而它很期待,第三个方法是什么。   “阿尔弗雷德说得对。”卡伦将水杯放在了茶几上,“一味逃避和躲藏有时候不见得是最好的办法,如果有余力的话,最好还是选择正面的防守,然后,在防守中寻找机会,进行反击。”   普洱故作疑惑道:“可是,艾伦家族现在的防守能力,已经极为勉强了,除非把科罗娜岛上的伍德以及他的手下全部调回艾伦庄园。   至于反击……我们靠什么反击?”   阿尔弗雷德拿出一张纸,挂在了小黑板上,上面画着的是雷卡尔伯爵,只不过他旁边的女王陛下被抹去了。   “哦,收音机妖精,你画得真烂,在这张画上,雷卡尔伯爵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潦草的人渣。”   “这是少爷的手笔。”   普洱马上抬起头:“哦,真传神,因为在我看来,雷卡尔伯爵本来就是个大人渣。”   顿了顿,   普洱又好奇地问道:   “我知道这件事的起因就是因为他当年的嫖资以及他当年的烂裤裆,但现在我们确定需要在会议上专门花时间,对他来进行批判么?”   卡伦回答道:   “我准备亲自为亨利亲王设计葬礼,同时,我会让老安德森主动去邀请女王陛下来参加婚礼,同时安排她下榻艾伦庄园。”   “汪!!!!”   “喵!!!!”   “赞美少爷!”   卡伦举起双臂,摊开双手,   沉声道:   “然后在那一晚,我会唤醒雷卡尔伯爵,让他亲自为当年的风流债负责。”   ————   晚上还有,求月票,大家不要等月底了,现在就投吧。   记住 第九十九章 惩戒之枪!   “现在我宣布,黑桃A组织第一次会议,取得圆满成功。”   “啪啪啪!”   阿尔弗雷德作为会议主持人,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主动鼓掌。   只不过,虽然普洱和金毛都很配合地拍着爪子,但毕竟没办法拍出声响,再加上卡伦仅仅是意思性地鼓了几下,就让这散会氛围显得有些稀碎。   不过,这些都是细枝末节,阿尔弗雷德相信,以后在壁画上肯定会着重留下这一幕篇幅的。   接下来,制定好规划的阿尔弗雷德叫来了博格,博格没能拥有参与会议的资格,但会议讨论出的结果与项目,需要他跑腿的地方很多。   没办法,阿尔弗雷德还要承担少爷安保责任,另外两位一只猫和一条狗不适合做传话人,且那条狗还不会说话。   没多久,忙碌了一天的老安德森带着麦克与贝德先生来到了书房,卡伦没告诉他们王室要对艾伦庄园出手的事,只是嘱咐了一下在确定亨利亲王葬礼日期时需要和他具体沟通一下葬礼流程,另外还要加强和王室,也就是那位女王的联络;   毕竟她刚刚失去了她喜爱的曾孙子……嗯,也可能是孙子,谁知道呢。   老安德森全都点头应下了,因为这本就是艾伦家族与王室之间约定好的事情,不用卡伦吩咐他也会这么办的。   晚上的时候,   洗过澡的卡伦躺在床上,手里拿着的是普洱为帮助麦克解决身体问题所给出的方案。   老实说,卡伦没能完全看得懂,但这并不影响他看得津津有味。   家族信仰体系,觉醒于血脉,和来源于真神与规则的教会信仰体系的出现方式截然不同。   但接引入身体后,很多地方就有些殊途同归的意思了。   只不过,普洱画的图里,人体和元素的运转,有些偏玄学,这个东西,没净化前的自己是完全看不明白的,现在,倒是可以一边照着图一边用手简单的比划比划。   现阶段,把麦克治疗好,是增加己方战力的一个快捷方式,不过这个不能急,自己这个医生才刚毕业,下面还有规培阶段。   窗台上,普洱和金毛面对面地趴着,普洱开始翻页:   “喵?”   “汪!”   “喵?”   “汪!”   它们两个正在为明天开始卡伦的术法修习进行选择。   秩序神教是一个大教,它现在的发展程度与现有规模,和最早秩序之神创立初期有着很大的不同,做了相当大的丰富以及延伸出了很多的枝干。   神牧到“审判官”,再从审判官一路往上的路线,只是其中的主枝。   神教里,还有很多其他的晋升路线,乃至于还有很多原本属于其他宗教的体系拿过来做了改进。   “术法”,真的太多。   想要完全修炼简直就像是去背诵一整套教科书,这个时候就需要经验丰富的老师来根据卡伦的情况做量身定做的重点知识圈画了。   好在,猫老师在茵默莱斯家待了快一百年了,对秩序神教的体系很是熟悉;   狗老师更不用谈了,用普洱的猜测就是,既然这货能被秩序神教的超规格仪式召唤出来,那大概率当年也是被秩序之神镇压的存在,就算不是秩序之神亲自出手但至少也是被秩序神教高层镇压封印的。   猫老师熟门熟路,见证过狄斯的修习历程,狗老师又挨过打,这画起重点来,肯定事半功倍。   至于阿尔弗雷德,则一个人专心致志地坐在那里研究着霍芬先生的笔记,他这阵子对基础阵法的理解进步很快,这得感谢狗老师;   另外,他本身的“魅魔之眼”,在学习方面就有很大的优势,要不然当初拉斯玛也不会想要他的眼睛了,身为大祭祀的拉斯玛,还真不缺普通的宝贝。   阿尔弗雷德现在正在做的,就是先吃透秩序神教里的一个基础加持阵法,叫【秩序——初级渲染】。   这个阵法本身不具备任何攻击力与防御力,但可以提升阵法范围内同属性术法与阵法的效能,简而言之就是增益与分压。   因为上次少爷尝试唤醒雷卡尔伯爵后,透支严重导致昏迷,阿尔弗雷德认为这个阵法可以帮少爷减压。   虽然,他并不知晓少爷当时脚下出现的黑色锁链这到底是属于“阵法”还是“术法”,估计少爷本人也不知道,但无所谓了,反正都可以。   是人是猫是狗都在忙碌,   卡伦则将手中的本子放下,   转身,   将自己床头灯按灭。   感知到少爷即将入睡,窗台上猫和狗的争吵声一下子下降了许多,阿尔弗雷德也放轻了翻页的声响。   卡伦闭上了眼,   这会儿,他有了一种上辈子住大学宿舍的氛围感。   但根据实际情况来看,   又像是几个优秀教师正在熬夜为自己这个小学生备课,   总之,   没多久,   卡伦就进入了梦乡。   ……   清晨,难得的大晴天,就是这晨风还带着清晰的凉意。   博格将垫子提早放好,卡伦坐了下来。   四周是绿草如茵,在冬天能有这种景致真的很难得,早年艾伦家族在这里建古堡确实是经过多方面考虑,包括现在的绿色也是家族底蕴的一种象征。   但这些东西,在家族落魄后,又容易变成原罪。   普洱坐在金毛后背上,头上戴着一顶红色的小风帽。   卡伦从博格手里接过了一个三明治吃着,有了昨天的经历,短时间内,他都不允许自己安神地吃早餐了。   甚至,让老安德森给自己在三楼弄个小厨房的事也得往后推一推;   有时候,真的不得不感慨,只有离开狄斯后,才明白那种安安心心为一家人准备餐食的幸福,原来也是如此的奢侈。   “博格。”   “在,少爷。”   “你先来展示一下你的能力。”   “好的,少爷。”   卡伦想要先看看艾伦家族信仰体系力量的呈现,博格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博格走到中央,闭上眼,随后,眼睛睁开,他的左眼处,明显呈现出了一团火亮,紧接着,在他摊开的双手位置上,出现了两颗火球。   原本正在吹风眺望景色的普洱,目光在落到博格身上后,当即一凝。   “攻击力呢?”卡伦问道。   博格将火球丢出,在离开身体五米后,火球裂开,化作了火星飘散。   卡伦一边咀嚼着三明治一边在心里想着:实战效果,很鸡肋啊。   可能花里胡哨的,能给敌人带来不小的心理压力,但实际威力与效果,真比不上一把步枪。   “少爷,家族信仰体系一级就是这样的,只是证明我觉醒了血脉,具备了使用血脉能力,我见过家族里二级者的能力使用,他们可以隔着很远燃出火团或者制造水雾以及冰冻。”   “哦。”卡伦点了点头,所以真的要打架的话,至少得二级才行。   一级的,只能当啦啦队;但问题是,一级如果不多,基层数目不够的话,你也没办法培育发展出更多的二级和三级。   “三级呢?”卡伦问道。   博格回答道:“我听家族里其他人说过,三级可以将火属性或者水属性的力量凝聚覆盖在自己身上,增加防御力的同时还能全方位的提升那个状态下的身体素质,比如速度和反应力。”   卡伦点了点头,这样来看,三级才算是自己认知中的“高手”感觉;   也难怪普洱会说,艾伦家族信仰体系三级和阿尔弗雷德差不多,毕竟一级跟室内变魔术的一样,二级跟室外变魔术的一样,只有到了三级,完成了对属性力量的掌握后,才能真的用来打架。   普洱眯了眯猫眼,一直盯着博格。   “好了,你可以休息了。”卡伦说道。   博格却没有下来,而是舔了舔嘴唇,对卡伦说道:   “少爷,我还有一个秘密。”   听到这个话后,普洱的目光变得缓和了不少。   “哦?”   博格再次闭上了眼,当他再睁开时,他的右眼处,呈现出了淡淡的蓝色,那是水的光泽。   随即,他的手掌中出现了两个水团,然后,丢了出去:   “啪!”   两颗水团落地,散开。   “水火都有?”卡伦有些惊讶地看着博格。   卡伦当然清楚,这得有多难,毕竟麦克就为了追求水火同体导致自己双腿炸裂了;   始祖艾伦的画像一直挂在书房里,督促着后世子孙一代代的去追求这种双属性在体的模式,然后导致一代代人里,总有天才会缺胳膊断腿变废。   而眼前这个少年,却在一级阶段时,就具备了两种属性。   这是天才,艾伦家族真正的天才!   再考虑到朱迪雅一出生就是王室,虽然家族关系很混乱,但她得到的资源肯定是不一样的,而眼前这个少年,童年可是一直在妓院长大的。   所以,虽然朱迪雅年纪小一点,三级了,眼前的博格才一级,但他们本质上,可以说是同级别的天才,最重要的是,博格的未来可开发想象,要比朱迪雅还要宽广得多。   卡伦下意识地伸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难道真的是冥冥之中的始祖艾伦察觉到自己的后世子孙已经拉胯到不行了,所以开始迸发出天才来了?   亦或者是,始祖艾伦毕竟早就已经死了,但这条一直流传下来的血脉,可以把它当做一个活物,毕竟就连细菌都能看作成“族群”,用“族群”的发展模式去观察和定义它们,血脉,为什么不可以?   这条血脉察觉到自己有彻底衰败的危险,所以在这一代觉醒了天才来自救。   就是这种自救的方式,实在是有些可笑;   一个觉醒在了格洛丽亚家族,一个觉醒在了妓院。   想到这里,   卡伦扭头看向远处的古堡建筑,若有所思:   可能,是自己狭隘了?   血脉只是想要保留自己的存续,但血脉对艾伦庄园,可没什么归属感。   延伸一下的话,规则和教会以及真神的关系,是否也是一样呢?   看似是连体共生,但彼此其实,都只是按照自我的一套基本法则在运行着,在外人眼里,他们的关系实际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博格本打算等卡伦问话,但见卡伦忽然看向远处没有继续问话的意思,他只能单膝向卡伦跪了下来,主动道:   “少爷,艾伦家族并不知道我还具备水属性的能力。”   他向艾伦家做了隐瞒,他本可以同样向卡伦做出隐瞒,但他选择把这个秘密说出来,毕竟,拉近关系融入一个团体的一个最直接方式就是“分享秘密”。   普洱侧过脸,对着面前的空气无声地抖着猫嘴唇。   卡伦结束了神思,对他点头道:   “我知道了。   记住   ”   博格脸上露出了笑意,站起身,退到了边缘,然后,牵着自己的马,去了更远处的位置停下。   “是个天才。”普洱开口评价道。   其余的,它没多说什么,毕竟从昨天的会议结果来看,它感到自己居然真的被那只收音机妖精追上来且挤在了身前,明明是本喵先来的!   人的认知,需要一个过程,普洱在度过刚回家的这段“激动”情绪后,明显意识到了新的危机,那就是:感情淡了。   “他,你能教么?”卡伦问普洱。谷   “可以,我会尽可能地调教他,让收音机妖精帮我转述就好,等到你觉得时候到时,可以拉他进黑桃A,我那时候就能对着他说话了。”   “嗯。”卡伦点了点头,用手帕擦了擦嘴和手,站起身,走到中央。   金毛则叼着一个本子递送了过来,卡伦接过了本子,打开,上面记录着四个术法。   “这是神仆阶段比较实用的四个术法,难度在这个阶段算是比较高的,普通神仆需要练习很久,但你应该能很快。”   “狄斯当初学它们,用了多久?”卡伦问道。   “狄斯……”普洱皱了皱眉,“狄斯好像一直看了就会。”   “好的,知道了。”   卡伦仔细看第一个术法,问道:“需要念诵这么长么?”   “念诵是辅助,帮你能更好地呼应到规则或者秩序之神,这就像是你哀求一个人帮你时,肯定是能说点好话就多说点好话,不是么?   当然,等你强大后,就像是交情到了,简单一句话意思一下就好了,甚至直接一个眼神也能可以。”   “嗯。”卡伦示意自己明白了。   “那个,先站好,右手摊开,我们带来了《秩序之光》这本书来,但你也可以假装自己手里正拿着它,这能更好地帮你沟通到秩序之神。   想象一下,伟岸的秩序之神,你正在向他祷告,正在向他呼唤,祈求他为你降下秩序的光辉,这是多大的幸福啊。”   普洱尝试用传统教学方式带卡伦走流程。   但在卡伦脑海中浮现的是,秩序之神一边行走一边很是随意地指尖轻甩,甩下一片茫茫多的星辉。   当你在对神真诚祷告时,神,其实只是很敷衍且随意地大批量地进行着回应,且这种回应还需要看身份看地位看等级。   最可笑的是,那个神……他不具备神的意志,只是神的躯壳或者可以称之为一具叫“神”的木偶,在冰冷地执行着神的职责。   脑海中出现这个画面和这个认知后,卡伦发现自己完全没办法去酝酿普洱所说的那种情绪了。   那种,神圣的祷告、温暖的呼唤、真诚的感激……怎么都觉得自己像是个没底线的舔狗,而且你还知道自己舔的只是一台机械运转的齿轮,到最后,能舔到一口机油都算是神的馈赠了。   不过,此时卡伦又浮现出了狄斯的画面:   狄斯:秩序之神就是妓女养大的。   所以,尊不尊重,其实不是完全必要。   卡伦深吸一口气,   左手摊开放在身前,   吟诵道:   “伟大至高的秩序之神啊,裁定一切的秩序锁链啊;   请聆听属于我的真诚呼唤,为您的信徒降下庇护,守护我这颗向往秩序的内心与坚定不移的秩序信仰!   秩序——初级庇护影甲。”   话音刚落,卡伦身后的影子马上上移,他的脸,他的皮肤,他的衣服在此时色调都变暗了许多,仿佛此时在身上套上了一件斗篷。   阿尔弗雷德张开了嘴:一次,就成功了?   金毛也张大了嘴,吐出了舌头,甩了甩。   普洱则瞬间陷入了回忆,它想到了狄斯小时候完成净化后修习秩序术法的画面,这对爷孙俩,不能说像了,简直是……一模一样。   卡伦没留意到周围猫猫狗狗和收音机的反应,只是低头看了一眼,继续念诵下一个术法;   嗯,开头的废话是一样的。   “伟大至高的秩序之神啊,裁定一切的秩序锁链啊;   请聆听……   秩序——初级遮蔽之雾。”   四周,出现了一层淡淡的雾气,围绕向了卡伦,将卡伦包裹住。   接下来,   卡伦继续进行下一道:   “伟大至高的秩序之神啊,裁定一切的秩序锁链啊;   请聆听……   秩序——初级壁面之门。”   “伟大至高的秩序之神啊,裁定一切的秩序锁链啊;   请聆听……   秩序——初级黑羽环绕。”   卡伦身前,出现了一扇黑色的门板虚影;其身体两侧,又出现了两片黑色的羽翼,将他包裹住。   此时,   又是黑影又是黑雾又是黑门又是黑羽毛的,卡伦整个人完全被各种黑乎乎的东西覆盖住了,根本看不见里头竟然还站着一个人。   “咳……”   卡伦咳嗽了一声,   黑影黑雾黑门黑羽毛这些全都消散开,卡伦面色红润,一点都没有灵力消耗过度的情况,只是有些不解地问道:   “你们昨晚就精心挑选了这四个出来?怎么全是防御的?”   普洱回答道:“因为神仆阶段修习的都是防御术法,因为神仆要做的就是,好好地保护好自己让自己成长起来。”   “没有带点攻击属性的么?”卡伦问道。   这以后每次干架起来,自己就是直接给自己套龟壳等着挨打是么?   “神启,也是以防御术法为主,兼顾了学习术法,以便更好地聆听来自神的启示;到神牧阶段,会有所不同,才会有攻击属性的术法,毕竟,如果把审判官当作地方警局局长的话,那神牧,就相当于是他手底下的探长。”   “这里有么?”   卡伦开始翻页。   “没有。”普洱说道,“我觉得现阶段,你能做到各种加叠保护好自己,或者尽可能争取时间等待收音机来救你,就已经可以了。因为我担心过早地超负荷,可能会导致你透支,虽然现在看起来,你的表现比我预想中好了很多,我或许可以考虑再去找一下……”   卡伦翻页翻到后面,发现有一页纸的字写得很难看;   如果说之前的字体是猫爪字的话,那么现在这页,就是名副其实的狗爬体。   惩戒之枪?   卡伦目光看向金毛,金毛对卡伦抖了抖眼皮。   但卡伦并未直接去吟诵这段狗爬体,而是直接对普洱问道:“惩戒之枪,是哪个阶段的?”   “初级惩戒之枪么?那是神牧修习的……该死,你这条蠢狗居然敢偷偷超纲!”   普洱马上意识到了什么,猫爪子对着狗头直接抓去。   “可以试试么?”卡伦问道。   普洱停止了抓挠,犹豫道:“倒是,可以试试,但你如果觉得身体负担不了的话,可以早点像刚才那样选择停止。”   得到确认后,卡伦点了点头。   他可真不想自己的第一堂术法学习课以不停地给自己身上套龟壳作为结束;   卡伦面露严肃,照着狗爬体念诵起来:   “伟大至高的秩序之神啊,裁定一切的秩序锁链啊;   请允许我借助您的力量,惩戒违背秩序之行,为秩序擦去尘埃;   秩序——惩戒之枪!”   念诵完毕后,   卡伦睁开眼,看了看自己身边,发现并没有出现长枪的身影。   所以,   是失败了么?   果然,跳级学习术法没那么容易。   正当卡伦决定认清现实时,他忽然发现前方的阿尔弗雷德、普洱和金毛,全都看向自己上方,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卡伦也抬起头,   发现,   在自己的脑袋上,出现了一柄黑色的长枪,他正被黑雾环绕着,枪身上流转着古朴神秘的铭文。   成功了啊!   卡伦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去抓住这把枪,但这把枪却也随着自己手的摆动而升高了高度。   看来,不能用手拿;   该如何操控呢?   卡伦的右手向东边挪去,头顶上的惩戒之枪也随之开始调转方向,几乎和自己的右手方向一致。   哦,原来是这样。   卡伦举起右臂,   惩戒之枪随之飞得更高,   卡伦将手指指向了远处的一片绿地,   几乎是心有明晰一样,出口而出:   “惩戒。”   “嗡!”   卡伦身子一晃,后脑勺像是被人用巴掌抽了一下,鼻尖似乎还有液体要滴淌出来,但……还能承受,比以前动辄直接透支昏迷要好太多,这种感觉,让卡伦觉得,他还能再来一发。   惩戒之枪直接飞去,扎入了那片空旷的绿地。   随即,   “轰!”   即使卡伦已经有意识地指远了一些,但爆炸的威力还是超出了卡伦的想象,且因为前几日的连日下雨,导致地面本就发软湿润,一时间,大量湿答答的黑泥连带着绿草被炸上了天,全都落在了卡伦众人身上,让在场的猫狗人,全都一身污泥。   普洱喃喃道:“不可能啊,不可能啊,这哪里是初级惩戒之枪,这分明是追着高级去了,哦,天呐,该死,卡伦,你吟唱时没念初级,它就自动默认配比你能承受的最大级别术法了!你漏字了卡伦!   蠢狗,你居然没写全!!!   我要挠死你啊蠢狗,你知不知道可能会出现什么问题!”   “汪!汪!汪!”   卡伦先用手背擦去了自己脸上的污泥,又用手心擦了下正在流出的鼻血,   长舒一口气,   笑道:   “不赖。”   ——   写上一章,想会议名字时,正好手边有一套扑克牌,我翻找了一下,觉得黑桃A最顺眼,就选它了,另外,我只记得好像有一款酒也叫黑桃A,上一章写到卡伦觉得听到念出这个会议名字有些不自然,是主角觉得被念出来带中二感不适应。   另外,我只知道“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为贤者讳”,其他什么讳和莫名其妙隐喻,不用在乎,也不用莫名攀扯,心清天自朗。   都订阅到这里了,至少都是学徒了,如果还觉得我是故意去玩梗恶心人,那你真的是看低我这个老作者的水准和职业操守了,都是从新书期免费看过来到上架后才决定订阅的,你选择花钱了,就肯定是选择相信免费内容和这个作者了,   所以,能不能对你自己的审美有点信心?   晚上还有一更,不过可能会晚些,争取凌晨一点写好。   记住 第一百章 神启!   “少爷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很健康。”   丽萨夫人在帮卡伦检查完身体后微笑说道。   “谢谢你,夫人。”   “少爷,您客气了。”   卡伦看向坐在轮椅上的陪着妻子一起过来给自己检查身体的麦克,说道:   “麦克先生可以先留一下,我有事想和你说。”   麦克有些意外,但还是点头道:“好的,少爷。”   丽萨夫人看了自己丈夫一眼,向卡伦告退,关上了书房的门。   卡伦看向坐在旁边秘书桌上的阿尔弗雷德以及趴在桌上的那只黑猫和趴在桌脚的金毛,   笑道:   “我就说了,没什么问题的。”   自那日修习了术法,尤其是在使用出“惩戒之枪”后,卡伦连续一个星期,每天都会抽一整个上午去庄园空地上继续练习。   其他的都是“附加”,唯有“惩戒之枪”,他每天都要丢出去一次。   虽然每次使用了这个术法后,脑袋都会疼一下,而且还会流鼻血,但卡伦依旧坚持着,终于,在昨天,脑袋照样疼,但鼻血不流了,这算是巨大的进步!   卡伦对自己的感知是,他的蓄水池很大,里面储存的水也很多,但当他需要对外使用时,却只能用一根很细的管子去慢慢往外抽水,所以一旦水量所需过快,这根细管子就会承受着极大的压力。   自己很疼,却没昏厥,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的,自己的地基太扎实了,但境界又太低了,所以才会出现这种……幸福的烦恼。   普洱和阿尔弗雷德劝自己不要太着急,但卡伦依旧坚持自己的选择。   实在是上次朱迪雅的出现,给他带来了太大的心理阴影。   一想到自己那一刻,连一丁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心里就会有一种很失措很愤怒的情绪。   用对待精神病人的方式去尝试和她对等交流,在和她的每一次互动中都如同是踩着钢丝一样,这种滋味,不但没有丝毫的成就感,反而真的是很让人煎熬。   如果那时候自己会“惩戒之枪”,那该多好,就算炸不死朱迪雅至少能把自己炸没。   不过,为了解除大家的顾虑,卡伦还是在今天请来了丽萨夫人来给自己检查一下身体,她是学医的,但因为家族信仰体系的缘故,她能感知到一些特殊的问题,由她来进行检查,可信度很高。   阿尔弗雷德长舒一口气,脸上也露出笑意。   脸上猫爪痕迹还没完全褪去的金毛欢快地摇了摇尾巴,那次因为自己狗爬体没有写上“初级”两个字,普洱直接和它打了一架。   普洱则有些无奈地把脑袋趴在桌上,猫爪玩弄着面前的钢笔帽。   邪神改造的身体,   茵默莱斯家血脉唯一继承人,   秩序之神完成的净化仪式,   狄斯的孙子;   种种条件加起来,能在神仆时激发出攻击属性这么大的术法,好像就能说得通了?   但普洱对待卡伦的态度是,你完全可以好好地稳步且稳妥地发展,因为你的上限注定会很高,它是不想看到卡伦去冒险出什么意外。   这也算是……属于长辈的心态吧。   “麦克先生。”卡伦走出书桌,来到麦克面前。   “是,少爷。”   “我打算现在帮你解决身体的问题。”   “真的么,少爷?”麦克很是激动地问道。   其实,这件事卡伦之前就和他说过,这是狄斯大人给的办法,麦克早就在等待着了。   眼看着卡伦完成了净化,他其实一直在克制着自己内心想要去提醒卡伦的冲动,不过,这一周每天上午几乎准时的爆炸声,次次都让他心里跟猫抓一样。   他知道那是卡伦在修习,他还和自己的父亲以及弟弟一起去观摩过。   父亲是看得泪流满面,一个神仆都能激发出这种强度的攻击属性术法,那等到他真的成长起来后,艾伦家族就真的不用再害怕什么拉斐尔家族了。   麦克比自己父亲多了一层窃喜,因为卡伦少爷越是显示出不凡,那么他对自己身体的治疗把握肯定就越大!   人,总是对超出自己既定认知的事物带有更强的信心。   “嗯,不过需要你的一点配合。”   “没问题的,少爷,请您随意,不用顾及我的感受。”   麦克清楚,这种治疗肯定不是开药,自己体内现在混乱的两种元素每天都在胶着着,想理顺必然会带来巨大的痛苦,但他愿意承受,因为他真的不想再继续当一个家族的废物了。   “阿尔弗雷德。”   “是,少爷。”   阿尔弗雷德起身,走到麦克面前,伸出双手:   “先生,我要把您抱到书桌上去。”   “好的,麻烦你了。”   卡伦这时端起水杯,走到了窗户前,看着窗外。   窗户的视野没以前好了,因为在卡伦的命令下,艾伦家族的人在书房对外窗户以及卧室对外窗户处,都架设了坚固的防盗窗。   虽然老安德森向卡伦解释了书房和卧室这两处地方有先祖建造城堡时就留下的阵法保护,但卡伦依旧坚持自己的命令。   所以,下次朱迪雅要想再翻墙上来,那就请她先表演水切钢板吧。   同时,卡伦书桌下面的两个抽屉里,分别放着两把手枪。   身后,   传来阿尔弗雷德的声音:   “先生,我要帮你脱去衣服。”   “好的,麻烦你了。”   “先生,这是一次性的内裤,我帮你穿上。”   “额……好的,真的是太麻烦你了。”   “先生,您胸前的体毛太丰盛了,我来先帮您备皮,您不会介意吧?”   “额……好的,当然不会。”   “少爷,都准备好了。”   “好。”   卡伦转过身,看着躺在书桌上的麦克,胸膛很干净。   其实剃不剃毛,并不影响治疗,主要是卡伦的手指会在他胸口处进行牵引。   卡伦看了一眼站在那里清理剃刀的阿尔弗雷德,阿尔弗雷德只是继续认真地收拾着东西,装作没看见少爷的赞许目光。   麦克抬起头:“卡伦少爷,还需要准备什么么?”   卡伦走到书桌边,伸手按了一下桌铃。   站在外面的博格打开书房门,走了进来,来到了书桌前。   “麦克先生,有一件遗憾的事需要告诉你,水与火并行的局面,你是没办法再继续了,我需要把你的一种属性力量从你体内抽出来,我建议选择抽出火,这样把握更大一些。”   “好的,火,就抽出火吧。”麦克说道,“大哥是火,那我就坚定走水,谢谢你,卡伦少爷。”   “嗯。”   卡伦对着博格打了个响指,等卡伦将火属性能量抽出后,这一部分能量不能浪费,得过度到博格体内去。   博格马上脱去了自己的衣服,脱下后才发现,他居然早早地就把一次性内裤穿好了。   阿尔弗雷德扫了他一眼,博格脸上露出了腼腆的笑容。   “准备,要开始了。”   卡伦将自己的左手的五根手指,放在了麦克先生的胸口处,没有胸毛的触感,确实踏实多了。   闭上眼;   下一刻,   卡伦的左手开始在麦克胸口处来回移动,一直保持着匀速。   “麦克,运转你的信仰体系。”   “是。”   渐渐的,麦克身上呈现出红色与蓝色的光泽,二者杂乱交织在一起,而麦克的脸上也流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阿尔弗雷德拿过来一根钢笔,示意他可以咬着。   麦克咬着牙,摇了摇头。   卡伦则继续按照记忆中背诵的普洱给自己的运行图,继续在麦克的胸膛处画着圈。   其实,整个过程中,卡伦根本就没有施加任何特殊的能力,他只是在用指尖触感来告诉麦克按照他的指尖轨迹来运转自己体内的力量;   换言之,就算是来一个普通人照着他的这个动作来,也能完成,只不过没完成净化的卡伦无法晓得什么时候该进行下一步而已。   这就像是针灸,把一根针插进去,难度不大,难度是……你得知道往哪里插以及插多深。   普洱已经帮自己解决了最大的难题,卡伦这边所需要做的事自然就轻松很多。   终于,   在麦克先生胸口处,红色与蓝色逐渐被各自分为一团,虽然依旧是水火不容的态势,但至少在眼下,它们是彼此分开了的。   而另一边,博格因为早就看了属于他的运行图,所以已经运转好了,只不过他胸口上的红色没有麦克先生那么深,这就是境界的差距,而且,博格只运转了红色。   记住   这也是为什么卡伦先前会建议麦克选择放弃火属性力量的原因,因为在家族信仰体系名单记录上,博格记录的是一级,火属性。   其实,解决这个问题的最大难点就是,你需要根据每个人不同的家族信仰体系情况以及身体情况设计这个运行轨迹。   所以现阶段,还真只有曾达到过家族信仰体系九级的普洱才能做这个,其他人,就算他很强,不是艾伦家的也无法做到。   “博格,手放上去。”   “是,少爷。”   博格走上前,将自己的手掌放在了麦克先生的胸膛上。   两股运行轨迹,像是两种相互吸引的阵法,在接触的瞬间,就产生了反应。   麦克身上的红色开始快速地转移到了博格身上,而博格,则在快速地吸收着麦克身上积攒的火属性力量。   卡伦在此时松开手,后退了两步。   因为这是火属性力量的传导,所以在下一刻,两个人身上都“燃”起了火。   麦克先生的头发被点燃,博格的头发也被点燃;   紧接着,双方各自的一次性内裤也随之燃烧。   一次性内裤的作用一是遮羞,二则是它能很快就烧完,不至于留下什么烫伤。   麦克脸上逐渐从痛苦转为平和,   而博格脸上则逐渐从平和转为痛苦,但他却一直咬着牙,只凭着鼻子用力喷吸强忍着。   卡伦看着博格,说句心里话,这个少年出身自妓院,却又自己抓住机会回归了艾伦家摆脱了原本的宿命,眼力见又好,关键时刻又很会决断与抓住机会……   这样的少年,在戏剧舞台上,妥妥拿的是主角剧本。   昨晚自己躺在床上睡前与睡在床尾的普洱还特意聊过这个话题,因为把麦克身上准备放弃的火属性力量过渡给博格本就是普洱自己提出来的。   它是觉得这个“少年”自带白眼狼属性,但它又一边很看重这个家族的未来希望。   只不过,当卡伦调侃博格是“主角剧本”后,   普洱只是笑了一声,   反问道:   “那您呢,少爷?”   “啊!”   “啊!”   伴随着麦克与博格两个人都发出了一声惊呼,传导仪式结束。   麦克双眸之中被清澈的蓝色完全覆盖,随即他的身体上也出现了一层水雾,逐渐凝实后,宛若套上了一具铠甲。   下一刻,   麦克站下了书桌,铠甲下方,像是为他支起了两条腿一样,完全不影响他行动,但这种状态自然不可能持久。   “噗通!”   麦克重重地向卡伦跪下,   诚声道:   “感谢您,少爷,是您,给了我新生!”   而另一边,博格的身体皮肤开始转为深红,但很快,他双臂举起,深红色开始褪去,肤色开始逐渐化为正常的颜色。   他的右眼中,赤色的火焰一闪即逝,这种颜色,意味着家族信仰体系二级!   他靠着麦克体内抽出的火属性力量,晋级了。   随即,博格也向着卡伦跪了下来:   “少爷!”   博格没有说其他话语,只是用拳头猛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卡伦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位,   微笑道:   “你们可以先把衣服穿上。”   ……   “卡伦少爷,无比感激您治疗好了麦克,真的。”老安德森跟在卡伦身后一边说着话一边抹着眼泪。   卡伦相信,这位擅长演戏的老人,这一刻是发自内心的感动。   “这是我应该做的。”卡伦很平淡地说道。   “不,这是您对艾伦家族的恩德,艾伦家族以后就是您的马蹄,就是您的训鹰,您的意志,就是艾伦家族的方向!”   “您言重了。”   如果自己现在撒手离开,再过阵子,艾伦庄园估计都要没了。   不过,普洱有句话说得很对,在收集材料和跑腿方面,真的是需要一个家族的供养。   卡伦真的没料到,在自己开始研究阵法时,哪怕一个初级小阵法,也需要准备那么繁复的材料。   这时候,卡伦已经和安德森来到了古堡门口,远处的演艺厅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哀悼馆,而亨利亲王的葬礼,则定在三天后。   亨利亲王的尸体剩余部分,是真的找不到,所以特意用银子,为他重新打造了身躯,到时候穿上衣服,只把头露在外面即可。   如果玛丽婶婶在这里,肯定会很喜欢这个极为省事的活儿。   这时,卡伦看见演艺厅那里有一群身穿着王族宫廷服饰的人正和艾伦家族的工人争吵着;   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正与贝德先生大声说着什么。   “怎么回事?”卡伦问道。   老安德森回答道:“少爷,是这样的,我们是按照少爷您的设计要求与流程做的准备,但王宫内的事务官却觉得有些地方违背了王族的礼制,一直要求我们整改。”   “那就告诉他们,要在我们这里办,就必须遵照我们的规矩,否则,请他们把亲王的脑袋带回王宫去办。   放心,王宫那里最后肯定会认怂的。”   因为那位女王老太太,还想着葬礼那天下榻这里呢。   老安德森愣了一下,但还是马上点头道:“是,我这就去亲自说。”   卡伦干脆在台阶上坐了下来,看着老安德森去训斥那位王宫来的事务官,连带着把他带来的王宫里的那群礼官全部命人轰了出去。   阿尔弗雷德与博格站在卡伦身后;   外头的风,有点大,尤其是门口这个位置,有些穿堂风,卡伦默默地把衣领子往上提了提;   他的目光,看向重新恢复准备阶段的演艺厅,看着一群群女仆拿着各种所需的用品去摆设,看着男仆们去对庄园入口到演艺厅的这段路进行整修;   耳朵里,听到了身后庄园内正在进行大扫除的声音。   其实,自己的很多设计,并不符合维恩真正贵族的礼制,自然就更别提维恩王族的礼制了。   因为茵默莱斯丧仪社,在罗佳市,只是中等档位的丧仪社,强行硬套的话,肯定会有很多地方不搭。   但卡伦就是想这么地任性一下,   一方面是因为他清楚女王无论如何都会答应,另一方面,卡伦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家了。   婶婶在地下室,哼着歌,庆幸这个钱多事儿少的活;   叔叔在前面忙前忙后,安排布置;   罗恩在偷懒,打盹儿;   温妮姑妈比对着茫茫多要出席的达官显贵名单;   米娜伦特克丽丝他们充当着服务生准备着酒水;   楼上三楼书房里……卡伦下意识地抬起头,随即,又缓缓地再次低下头,爷爷还睡着。   “咳咳……”   卡伦开始咳嗽起来,他下意识地用手捂着自己的嘴,阿尔弗雷德上前,帮卡伦披上了一件外套。   这时,   詹妮夫人与尤妮丝从演艺厅那边走了过来,看见坐在门口台阶上的卡伦,詹妮夫人笑着对卡伦道:   “少爷,这次葬礼的布置,可真是好符合我们瑞蓝的风俗啊。”   詹妮夫人本就是罗佳市人,自然能够看得出这次葬礼的细节到底从哪里来,   “那位王宫的事务官也是看出来了,一直说这不符合传统,但被父亲大人呵斥走了。”   说到这里,詹妮夫人忍不住带着快意地加了点私货:   “维恩人,可是一直都瞧不上我们瑞蓝人的风俗和习惯呢,总觉得我们瑞蓝人是乡巴佬。”   显然,詹妮夫人自从嫁进艾伦家后,在社交场合可没少遭受来自维恩贵人的那种“地域歧视”。   卡伦笑道:   “既然葬礼是由我这个瑞蓝人来设计,那肯定得遵从我们自己的规矩……”   说到这里时,   卡伦忽然愣住了,   因为他的脑海中忽然响起了一句低沉且陌生的话语;   仿佛很遥远,   又好像非常非常地近,   像是在山林那一头对你呼喊,又如同就凑在你耳旁对着你西语;   这是,   来自神的呢喃:   【秩序就是:我定的,而你们必须遵守的。】   ———   爆发了,求月票!   记住 第一百零一章 神的谎言!   【秩序就是:我定的,而你们必须遵守的。】   当脑海中响起这句话后,   坐在台阶上的卡伦默默地闭上了眼。   “卡伦少爷?”詹妮夫人有些疑惑地看着先前还在和自己谈笑的卡伦,下意识地想再凑近点看看,却被尤妮丝拉住了。   阿尔弗雷德也发现了自家少爷的变化,虽然他站在少爷身后,却在那一刻感知到了少爷身上的气质改变,仿佛此时的少爷正坐在教堂里虔诚地听着来自神父的教诲。   阿尔弗雷德马上走下台阶,站在了卡伦身前。   博格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见阿尔弗雷德动作后,他也马上站在卡伦正后方。   两个人一前一后,将卡伦保护在了中间。   尤妮丝见状,马上拉开了自己的母亲。   “这是……”   “嘘。”尤妮丝对自己母亲做了噤声的手势。   詹妮夫人马上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其实,因为有一起在罗佳市的接触又有一同乘坐游轮回维恩的经历,詹妮夫人早就对卡伦有了一个既定认知,再加上,眼前这位还是自己的准女婿,很长时间里,她真的是用一种岳母的目光在看卡伦;   这就导致在回家后,面对自家公公对卡伦的无比尊敬以及卡伦在艾伦家族内直线上升的地位,让她有了很大的不适应感。   这位出身普通人家的艾伦家儿媳妇虽然知道艾伦家的特殊以及这个圈子的很多秘密,但到底没有深刻直接的接触;   但她也没什么坏心思,就是有些时候喜欢在谈及卡伦和面对卡伦时,故意稍显得“亲近”一些,以获得那种在妯娌面前的虚荣与满足感。   远处,因为老安德森出马赶走了王宫事务官一行人,贝德先生得空,开始往回走。   他真的很不喜欢处理家族的俗务,但父亲年迈大哥不在二哥坐轮椅,遇到严肃紧要的事情时,他又不得不出面。   但当他的目光落在坐在门口台阶上的卡伦身上时,下意识地就停下了脚步:   “神启?”   在很长的时间里,不,甚至是贯穿了几个纪元,侍奉真神的教会神官其实是很瞧不上那些只知道挖掘自己血脉潜力的家族信仰体系者的。   这是一种鄙视链,根深蒂固。   别人不清楚,但贝德知道卡伦在做什么。   他才……净化了多久?   每个教会,对“神仆、神启、神牧”这三个阶段的称呼或有不同,但本质上是相同的。   神仆对应的就是将自己身体“调整”好,神启则是得到来自“神的指示”,而神牧,则是来自“神的认证”。   每个阶段看似一样,但又很不一样,最重要的一环,其实就在于“神启”这个阶段。   神给你的指示是什么,基本上就能决定你在神心中的分量与定位。   虽说真神之下众生平等,但很多时候也只是一个口号,或许神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因为神看世人都是蝼蚁,看自己的信徒可能是颜色不一样让他觉得讨喜的蝼蚁;   所以,蝼蚁们到底在做什么,做什么分工,哪怕是蚁后,也无法改变在神眼里是她是蝼蚁的事实。   但蝼蚁们可不这么想。   这就如同是一个系统的部门分类,搞科研的与做保洁的,都是在为这个系统的运转服务,都在发光发热,但真的一样么?   所以,卡伦,秩序之神给你的神启,是什么呢?   等发现卡伦闭上眼,周身呈现出一种虔诚的气息之后,贝德先生的嘴角又露出了一抹笑容。   因为相似的一幕,他也曾经历过,在经历神的启示后,他进入到了一种空想的境界,那是一个令他到现在都无比怀念的时刻。   在那简短的时间里,他就拿着画笔,坐在庄园内的绿地上,只有短短的半分钟不到的时间,可他却见证了庄园里的“四季变迁”。   当神对你说话时,你的视角,你的情绪,你的内心,能与神形成某种一致,虽然这个时间很短暂,却足以让人回味终生。   因为那是最初始的你,与神进行的最纯粹的交流;   只可惜,太短暂了,真的太短暂了。   贝德特意去询问过相关神启的事,得知自己的半分钟时间已经是很长的了,绝大部分神启的时间,基本都不会超过三秒。   可就是这三秒,却能够让一个神官,铭记一辈子。   另外就是,这段时间你的“感悟”与“收获”,能为你的未来,指引方向,具体能获得多少思想境界上的收益,就只能因人而异了。   “已经过五秒了。”   贝德在心里想着。   “已经过十秒了。”   很优秀。   “已经过半分钟了。”   超过我了。   “已经一分钟了。”   啧,狄斯的孙子。   ……   卡伦其实知道神启是一种怎样的状态,因为普洱原本的计划就是以最快的时间,将自己又快又好地送上神牧的位置,然后冲击审判官级别。   但就算是普洱,也没料到,会这么快。   卡伦自己也没料到;   而且,在这个时刻,他已经完全心无旁骛了,只是单纯地沉浸在这种感知中。   他是闭上了眼,   但“眼睛”又是睁开着的;   耳畔边,隐约听到了有水流在快速流淌的声音,是自己的水池,正在往外流水么?   已经连续试验了一个多星期“惩戒之枪”的卡伦,对这种“流水”的状态早就不再陌生,甚至,当感知到没有那种脑门被撞击鼻子流血的撕裂感后,反而心里安定了下来。   因为他清楚,自己的蓄水池很宽也很深,如果只是正常的流水,能够流很久很久。   此时,卡伦眼前的“世界”,是灰白二色的;   他先看到的是自己,自己正坐在台阶上,而在自己身上,则有一根丝线,正在向外蔓延。   首先蔓延出来的是一根灰色的丝线,它开始牵连很远,最先到达的位置,是演艺厅内正在忙碌的工人。   “这个活儿也不难干。”   “是啊,没了那些脑袋上戴着白色假发的家伙,这活儿明显干得更轻松了。”   “听说艾伦家的老爷刚出面把他们赶走了。”   “哈哈哈,赶走了好,今天落日前,我们就能把这个活儿干完了,明早就不用起早天不亮再往艾伦庄园里赶,可以美美地睡个好觉。”   “对啊,今天干完了,应该就能结工钱了,艾伦家的工程工钱结算一向很快,不会拖拉。”   “快点干吧,艾伦财团会稀罕拖欠我们这点工钱么?笑话。”   一群工人,正在演艺厅里干着活,而那根自卡伦身上延展出来的灰色丝线,一个个地缠绕在他们身上,可他们却毫无察觉。   丝线缠绕过每个工人后,又继续向外。   演艺厅外,有一群男仆正在重新摆放着盆栽。   “就用庄园里的花卉移植就很方便了,不用再从外面去运。”   “是啊,外面运来的又总是不符合标准,一来一去的很麻烦。”   “那群王室的家伙还说要选特定的花卉,呵呵,他们为什么不干脆把亲王殿下接回王宫去办葬礼?”   “这似乎是贵族的荣耀,为王室承办葬礼。”   “我又不是贵族,享受不到这种荣耀。”   “也是,只不过这些花卉移植过来,等葬礼结束后,我们是不是还要再移植回去?”   “应该不会吧?不过肯定要修复那些地方的草皮的。”   “唉,那又是不小的活儿。”   “你们还要继续埋怨到多久,身为艾伦家的男仆,维护艾伦庄园的美丽,是我们神圣的职责!”   “是,管家大人。”   “是,管家大人。”   灰色的丝线缠绕过这些男仆,然后兜了一个大圈,进入了城堡内。   “这些银器可得擦拭仔细,葬礼时要用到的。”   “餐盘也得擦干净,葬礼时也要用到的。”   “另外,古堡上下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死角,女王陛下很可能会在葬礼那天下榻庄园,我们绝对不能失了礼数,给老爷丢脸,给艾伦家丢脸!”   古堡内,所有的女仆都在辛勤忙碌着,灰色的丝线穿插过她们所有人的身体。   最后,   丝线又返回,来到了门口,没入到卡伦的体内。   他们,这些人,都在按照我的吩咐在做事,在准备葬礼,在准备迎接女王陛下的下榻。   是我给了他们要求,是我给了他们规矩,他们正在遵行的,是我立下的秩序。   卡伦皱了皱眉,潜意识里,他很想说这是对的,因为灰色丝线的这一套流转,已经印证了那句话。   【秩序就是:我定的,而你们必须遵守的。】   但卡伦又本能地感到不对,或许,这是可以应付神的答卷,但却无法印证自己的内心。   他们是按照我的要求在做事,但工人是为了工钱,仆人则是为了艾伦庄园一份子的荣耀。   就算没有我,他们也是在行走,因为我的出现,他们改变了目前的行走方向,但我的出现,可能也是他们的日常行走之一。   神的一切,都是至高无上的,神所说的话,是等同日月轮替的至理。   可对于有些人而言,   辩证,   是近乎刻在精神识海的痕迹。   即使他,   正在面对神!   这时,卡伦发现自己体内又延伸出了一条丝线,它先缠绕住站在自己面前的阿尔弗雷德身上,又转而缠绕在了博格身上,随后,又缠绕在了詹妮夫人和尤妮丝身上,缠绕在了远处的老安德森先生身上,又……缠绕在了贝德先生身上。   紧接着,   丝线再次没入古堡之中,像是在追寻,又像是在去往既定的已知;   它缠绕在了普洱身上,缠绕在了金毛身上,缠绕在了古堡内,每个人身上。   下一刻,   每一个缠绕者身上的丝线开始变幻颜色,而每一种颜色又像是在代表着不同的,以自己为圆心发散出去的秩序属性。   一时间,   卡伦脑海中全是五颜六色的丝线,那繁复的色彩,那特殊的意味,宛若庞大的精神冲击,直接砸在了卡伦脑海之中。   “轰!”   卡伦只觉得此时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一根锈蚀严重的铁棒直接洞穿。   记住   “啊!啊!啊!”   在最激烈的顶点之后,四周,瞬间恢复了安静,但预想之中的结束,并未来临。   他的眼前,一片漆黑,抬头看,也看不到星辰与月。   他忽然感到好冷,明明没有风,但那刺骨的寒意,却一阵一阵地袭来。   卡伦本能地想要用双臂环抱自己来给予自己温暖,却惊愕地发现,自己并没有双臂!   他低下了头,发现自己仿佛完全融入到这片漆黑之中,是真的融入,因为他“毫无保留”。   像是一个灵魂,孤单单的灵魂;   当意识到这个事实后,卡伦觉得自己更冷了,完全失去了安全感的依托,茫然、无措,以及那种仿佛被世界抛弃的绝望。   卡伦开始向前“走”,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走,因为他也没有双脚,甚至,两侧的漆黑也无法给予他任何自己正在行走的“参照”。   但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就必须本能地前进,总不可能就这么继续留在原地哭泣。   这或许是卡伦骨子里的属于自己的那种信念,它并不高大上,它会害怕死亡,会害怕挫折,会畏惧压力,在面对各种各样负面属性时,也会被拉扯被揉捏;   它也会哭泣,   但它在哭泣时,也会继续执着地前进。   这和什么信念无关,也和什么理想不搭边,也没想着要去证明什么;   这个世界可以抛弃你,但你起码要对自己负责。   或许“负责”两个字,太大,总之,要自己心里……过得去。   渐渐的,   卡伦感知到了新的“参照物”,因为他发现自己正越来越冷,这种感知上的递进,就如同一个人越来越靠近篝火获得温暖感一样,总是,他真的是在行进。   ……   “还没结束么?”贝德先生已经完全失去了自己的表情管理,震惊的神色,十分清晰。   因为家里其他人,要么是普通人要么走的是家族信仰体系,所以对这种局面,并没有清晰的认知。   但他是知道的,他经历过的,也正因为经历过,才明白这个“过程”,到底有多珍贵。   这一刻,   贝德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画面,画面中,有一个老人坐在那里,而他,很是恭敬地站在老人面前。   “我不喜欢壁神教,不是因为秩序之神的关系,也不是因为壁神教的教义。   而是因为我觉得你们这些壁神教的信徒,早就误解了你们的教义,他们近乎癫狂地去追求舍弃,期望从舍弃之中去获得为艺术献身的美丽。”   “教义,还能错么?”贝德很恭敬地问道。   “教义,就不能错么?”   “教义,是神的旨意。”   “神,就不能错么?”   “请您恕罪,我无法理解您。”   “我很想知道,你是否会痛苦。”   “痛苦……”   “你越是想要舍弃的东西,往往就是你真正在意的东西。有些羁绊,其实并不仅仅局限于一个姓氏或者一段血脉苏醒。”   “我……我不知道。”   “我允许你的女儿,成为我孙子的妻子。”   “感谢您的怜悯与赏赐。”   “我很得意。”   “若您愿意,我想聆听。”   “做长辈的,最不希望的就是,自己走错的路,晚辈再走一遍。”   “现在的您,也算走错了路么?”   “如果从一开始就走错了呢?”   “这……”   “那就是走得越远,就错得越多。”   “我愚钝,因为我不明白。”   “或许,以后你会明白的。”   “明白……什么?”   “你会明白,   神,   其实也会欺骗你。”   ……   金毛载着普洱,下了楼梯,来到了门口。   此时,阿尔弗雷德与博格依旧一前一后保护着卡伦。   “汪~”金毛小声地叫了下。   “这么快……就神启了么?”普洱瞪大了猫眼,“真就是和狄斯当年,一模一样啊。”   在普洱的既定认知中,狄斯是一个单独的特例,或许以后可以拿一些天才来和狄斯去对比,但那些天才,是永远不可能像狄斯那样的。   因为狄斯是唯一的;   可眼前的情景,让普洱不得不承认,卡伦,这位狄斯的孙子,正在复刻狄斯的路。   “他的地基很深厚,深厚得足以让这世上绝大部分的神仆感到绝望,所以,当他在接受神启时,他将得到更大的启发。   好期待,真的好期待,秩序之神,到底会给卡伦怎样的神启。”   “汪~”金毛再次小声叫了一下。   “嗯?”普洱跳下了金毛后背,慢慢挪步来到了卡伦侧前方,在挪动的过程中,它看见了贝德先生脸上清晰的“惊愕”神情;   是的,惊愕。   而等到普洱看见卡伦的表情时,普洱也呆住了;   因为卡伦脸上,并没有那种正在聆听神启的虔诚与幸福,反而紧皱着眉头咬着嘴唇,像是正在承受着某种痛苦,又像是在做着某种噩梦。   这还是……在接受神启么?   …   冷啊,好冷啊。   虽然在这一片漆黑中,卡伦并没有四肢,但长久惯性下,他一直保留着这种认知。   腿脚,已经冻得发硬了,根本就无法弯曲;   双臂,已经无法摇摆,只能固定在身体两侧;   皮肤,开始裂开,里面的鲜血,好似也结成了冰;   大脑,已经陷入了浑浑噩噩,脑浆,好像也被冻住了啊。   甚至连灵魂,都已经被冻成了一座冰雕,不敢触碰,一碰就要分崩离析。   在这个时候,   任何的温暖,   哪怕一根火柴,都足以让人癫狂,去不惜一切代价地想要去抓取,甚至是将火苗给吞咽下去。   懵懵懂懂之中,   卡伦觉得脑海中开始不断浮现出一句话:   【秩序就是:我定的,而你们必须遵守的。】   【秩序就是:我定的,而你们必须遵守的。】   【秩序就是:我定的,而你们必须遵守的。】   只要自己默念它,   只要自己追随它,   只要自己信奉它,   那自己就将结束一切苦难,回归温暖。   脚下,是冰封的国度,前方,是堕落的地狱。   唯有吟诵他的名字,唯有赞扬他的伟大,才能得到真正的救赎。   但卡伦并没有这么做,他依旧固执地在继续前进。   他渴望温暖,渴望火,但那句话越是在他的脑海中翻腾,他心里,反而越是无感。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你正在溺水,   岸边有人用竹竿想救你,   你非但没有领情,反而越来越憎恶他!   这不符合逻辑,可又真实发生了。   这时,   卡伦听到流水声,正在逐渐变得微弱,这种状态,要结束了。   等水流干后,他将再次陷入一场昏迷,可以脱离此时的酷刑。   这是一种解脱,一种没有丝毫心理负担地,自己对自己的谅解。   不是他不坚持,哪怕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也不是他不努力,甚至他都不明白自己努力的方向是对是错;   但,终于可以躺下,结束了。   然而,   一股愤怒的情绪在卡伦心里升腾而起,   凭什么就这么结束,为什么就这么结束?   卡伦开始继续前行,他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可能前方连前方都没有;   但他还是要走,趁着自己的水还没完全流干时,能多走一步就多走一步!   这时,   爷爷的声音在卡伦心底响起:   “因为你,卡伦,不信神。”   卡伦笑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了,   因为他不信神,他可以接受来自神的净化,也可以去学习术法,但让他坐下来去聆听神的教诲时,因为不信神,所以自然会去怀疑他所说的话。   如果神的话语,是黑夜与白昼的交替,那我就要……从黑夜走到白昼,去认证一下!   因为,我怕你,会骗我!   终于,   水流干了,   卡伦感知到自己真的“走”不动了,但他还是强行又向前踏了一步,或者说,是将自己的身体丢了出去,哪怕仅仅再前行半米,半分米,甚至是半厘米,他也要去完成!   “噗通!”   卡伦摔倒在了地上,   冰冷的寒意,在顷刻间消失,四周,也从漆黑变成了拥有能见度的灰白。   紧接着,   卡伦惊愕地看见自己的双手,也能移动起自己的身躯,它们,其实一直都在,真的都在。   随即,卡伦扭过头,看向身后,他发现自己前行的道路,是一道两侧灰白色的峡谷,自己先前,其实都是在沿着这条峡谷内的凹槽前进。   我有手我有脚,我可以自己走,我没有迷茫,也不需要绝望;   漫长的漆黑,遮蔽住了本就存在于这里的路,我也不需要指引;   所以,自己是在溺水么?   不,不是。   反而是那个拿着竹竿的人正在水中挣扎;   他伸出来的竹竿不是为了救你,   而是想把你也一同拉入水中。   【秩序就是:我定的,而你们必须遵守的。】   这道声音,再度在脑海中响起;   卡伦笑了,   笑得很开心,   在四周的情景正在快速崩塌,在意识即将回归时,   他大声喊道:   “在你定之前,秩序,早就有了!”   记住 第一百零二章 画,预言!(求订阅求月票!)   卡伦睁开了眼,他依旧坐在台阶上,发现自己身边站着不少人。   他现在,无比的疲惫,可却又无比的精神。   疲惫的是身体,再次达到了透支的临界点,也就比上次去和雷卡尔伯爵聊完天后好一点点;   精神的是目标,人会害怕黑夜,是因为黑夜遮蔽了方向,而一旦在你的前方真的出现了一盏明灯,先前还在张牙舞爪的黑,马上就沦为了枯燥乏味的陪衬。   “抱歉,刚才打了个瞌睡。”   卡伦缓缓地站起身,阿尔弗雷德伸手过来将卡伦搀扶住。   这时,尤妮丝主动走了过来;   阿尔弗雷德犹豫了一下,微微后退了半个身子,让尤妮丝接替自己搀扶住了少爷。   “送我回卧室吧。”卡伦对尤妮丝说道。   “嗯。”   在尤妮丝的搀扶下,卡伦回到了卧室,他先在床边坐下,尤妮丝帮他把床铺好,然后搂着他,让他躺下。   “我没那么虚弱。”卡伦笑道。   “你最近身体总是出问题,要多注意休息。”尤妮丝说道。   “嗯,好的。”   卡伦躺了下来,尤妮丝帮他盖好被子。   “对了,尤妮丝。”   “怎么了?”   “能帮我向你父亲借用一套画具么?”   “当然可以,不过你现在可不能画画,至少休息起来后才行。”   “当然,我是准备醒来后画,刚刚我做了一个梦,我想在我休息后马上把它画出来,你知道的,可能时间拖久了,就不记得梦里的样子了。”   “我知道了,在你醒来前,我会把画具给你准备好的,颜料你需要哪一款?父亲那里,各种款式的颜料都有。”   “颜料就不用了,我自己会调,哦,对了,那边橱柜里有个盒子,里面放着三份颜料,你帮我拿一份,送给你父亲吧。”   “父亲不需要的。”   “哦,这是你父亲主动向我要的。”   “是么?”尤妮丝走到橱柜那边,打开,里面果然有一个盒子,盒子里有三份颜料,做工看起来,无比精致,“我拿一份?”   “是的。”   “我替父亲谢谢你。”   “不用这么客气。”   “那你好好休息。”   “好的。”   尤妮丝拿着颜料走出了卧室。   少顷,   普洱骑着金毛来到了卧室里,普洱直接跳上了床。   “卡伦,你刚刚……”   刚躺下的卡伦,转过脸,看向普洱。   正准备问卡伦刚刚是不是完成神启的普洱,在被卡伦的目光扫中后,不知怎么的,马上止住了话头。   普洱默默地后退,然后跳下了床;   金毛也是很好奇地打量着卡伦,但并不妨碍它跟着普洱的节奏一起慢慢地向卧室门靠拢。   这不是害怕,也不是威严,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他的眼神告诉你,现在不是很想说话,然后,你就自觉地在此时不去打扰他。   走出卧室后,   普洱瞪大了眼睛,有些疑惑地回头看了看已经被阿尔弗雷德关闭上的门。   “那是什么眼神?”普洱问道。   金毛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所以,秩序之神,到底给了他怎样的神启?”普洱又问道。   金毛再次摇了摇头。   “那就,等他休息好吧。”   金毛用力点头。   普洱抬头,看向阿尔弗雷德,发现阿尔弗雷德正双手放在胸前,做陶醉状。   “收音机妖精,你在干嘛?”   闭着眼的阿尔弗雷德回答道:   “你们难道没发现么,刚刚少爷的眼神里,满是清澈与深邃。   伟大的存在,已经明晰了他的路;   他将变得坚强,   他将变得伟岸,   他将坚定地迈步行进,   伟大的篇章,   将在此时起航。”   金毛瞪大了眼睛看着沉浸在自我感动中不可自拔的阿尔弗雷德;   普洱则笑道:   “你的天线是不是被雷劈坏了?”   阿尔弗雷德嘴角露出了一抹不屑的笑容;   “你这笑容是怎么回事?”普洱问道。   “汪!”   阿尔弗雷德摆摆手,将旁边的一张椅子拉了过来,坐下,他要在这里继续守护休息中的少爷。   “在你们眼里,少爷是另一个年轻时的狄斯;   但在我眼里,少爷一直是真正伟大的存在。   在对少爷的忠诚与信仰方面,你们都不如我。”   说完,阿尔弗雷德就闭上了眼睛;   在心里又默默地补充了句:愚蠢的凡人啊。   嗯?   不对,应该是:   愚蠢的畜生啊。   ……   躺在床上的卡伦并未直接睡去,而是一直睁着眼。   他很想把梦中的场景画出来,   此时,   照相机的局限性就显现了出来,它能拍摄到现实里的景物,却无法拍到你的梦。   所以,卡伦才会让尤妮丝把琳达送给自己的颜料,拿一份送给贝德先生;   他清楚,贝德先生与琳达肯定是有关系的,不出意外,等自己一觉醒来后,贝德先生会马上来找自己,然后,自己会让他帮忙,把自己梦中的那个场景画出来。   仅仅是一个画面而已,不会牵扯出其他东西,卡伦也相信,贝德先生有能力帮自己完美呈现出来。   所以,   现在睡觉么?   不,还想再等等;   卡伦坐起身,拿起了放在枕头下的笔记本,抽出了夹在封面上的笔。   翻开最新的空白页,   在下笔前,他停顿住了。   因为他清楚,自己将写下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很多时候,人的思想是自由的,虽然会有亵渎神灵的罪过,但与落于文字相比,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当你写下文字时,不管是何种形式,在你落笔的刹那,注定产生会被别人阅读到的可能。   只不过这种迟疑并未持续太久,卡伦开始落笔,写了一个标题:   “神启,其实是一场骗局。”   “人,连自己都能欺骗,神就不可以么?”   写到这句话时,卡伦的笔尖在这段文字上微微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在这段文字上划上了一道横线,但并未加上第二条和第三条,没有将这句话给涂抹掉。   继续写:   “神会遮住你的双眼,告诉你,前方是万丈悬崖;   神会捂住你的耳朵,告诉你,四周厉鬼在嘶吼;   神会抹去你的四肢,告诉你,你是孤独,你是彷徨,你是无助;   神会让你哭,因为他的手中正好有擦泪的手帕;   神会指引迷途的你正确的方向,却从不告诉你,你其实本就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如果自出生起,告诉你天是黑的,草是蓝的,云是红的;   那么,在你的认知里,天就是黑的,草就是蓝的,云就是红的。   你是对的,因为你会说天和大海都是一个颜色,草和树荫是一个颜色,云和白沙是一个颜色。   所以,神是没有错的。   当你选择去信仰和尊奉神时,   神,就是至高无上的。”   卡伦停下了笔,过了会儿,又继续写道:   “神,为什么要说谎?”   “神,到底在害怕什么?”   “神,到底是不是所谓的‘神’?”   忽然间,   笔尖开始颤抖起来,   不是因为笔在抖,而是卡伦的手在抖,连带着,卡伦的牙齿,也在打颤。   他开始不停地深呼吸,   可越是深呼吸,那种疲惫感就越是沉重;   他知道,   自己需要休息了,很需要休息。   但卡伦还是咬着牙,压着自己颤抖的手腕,写上了最后一句:   “我成神后,不准有人走我一样的路?”   写完,   合上笔记本,   丢下笔,   卡伦脑袋一侧,睡着了。   ……   “卡伦少爷怎么样了?”老安德森问下楼的尤妮丝。   “他需要休息,其他都还好。”   “哦,那就好。”老安德森有些疑惑,“少爷的身体,怎么感觉……”   “我觉得,可能是因为少爷帮我治疗身体的原因,才导致他透支了。”坐在轮椅上的麦克很愧疚地说道。   贝德先生说道:“应该是这样。”   “总之,少爷的身体必须要照顾好,尤妮丝,你多费点心。”老安德森嘱咐道。   “是,爷爷。”   “嗯,大家都继续忙吧,葬礼的事不能有耽搁。”   “好的,父亲。”   “好的,父亲。”   待得大家散开后,尤妮丝追上了自己的父亲。   “父亲。”   “怎么了?”   “卡伦让我把这份颜料交给你。   记住   ”   “哦,颜料?”   贝德从自己女儿手中接过了颜料,在握在手里的那一刹那,他的身体微微震了一下,但他还是强撑着平静道:   “等卡伦少爷醒来,我会亲自去谢谢他。”   “他想让父亲帮他画一幅画,我觉得这款颜料,应该是酬谢。”   “哦,是么,我知道了,当然没问题的。对了,需要辛苦你去女仆管家那里再看一下她们把银器收拾得怎么样了。”   “我知道了,父亲。”   看着自己女儿走开后,贝德先生攥着颜料急匆匆地走入地下室,用钥匙打开自己画室的门,然后又马上将它反锁。   家里的仆人,哪怕是家人,其实都不会进入他的画室,但这把锁不是为了防外人进来,而是给自己的一种心理暗示。   贝德在空白的画架前坐下,扭开手中的颜料,开始在颜料盘上配色,准备完毕后,马上开始作画。   他作画的速度很快,几乎不用思考也不用停顿,与其说他是在画画,倒不如说他是在将自己脑海中的“底片”洗出来。   很快,   画面开始逐渐呈现出来。   艾伦古堡,古朴大气的建筑;   重点和主视角在门口,台阶上,坐着一个金发年轻人,像是在打盹,但表情是带着挣扎与痛苦;   年轻人前后,各自站着一个人,将他保护起来。   伴随着作画的深入,每个人物形象都开始变得清晰起来,这其实就是先前站在那里的贝德先生自己的视角。   卡伦坐在台阶上“神启”以及周围站着的其他人。   甚至,远处正在忙碌的仆人,乃至于连角落处的那只猫和那条狗也都被贝德先生画了进去。   画到这里时,贝德先生放下画笔,站起身;   他开始紧张地在画架前来回走动,甚至开始啃咬起了自己的指甲。   “哪里变了,哪里不对了,不应该的,不对的。”   贝德先生开始自言自语,像是陷入了某种癔症。   忽然间,   他走到一幅被白布遮住的画前,掀开了白布。   这幅画中,画的也是艾伦庄园,但天空却是血色的,下方则是完全黑暗的。   庄园内,很多人倒在地上,面露痛苦与哀嚎之色,窗户位置,也有很多人想要逃离,却又被一股莫名的东西在向后拽。   这是一幅人间惨剧,不,是艾伦庄园的惨剧。   画中古堡的后方,有一片延伸出来的黑影,具体看不清楚是什么,却给人一种诡异的压抑感。   它很高,也很长,而且可以看出来一根根黑色的如同藤蔓一般的存在正在不断地延伸,像是恶魔的触手,正在捕捉着属于自己的给养。   那团黑雾之中,隐约还能看见几张已经被没入得差不多的人脸。   看到这幅画时,贝德先生反而不紧张了,他面色平静下来,呼吸也开始变得匀速。   画室里的每张画,其实都没有落款,因为贝德先生没打算办自己的私人画展,自然也就不会有印戳这种东西。   但每条白布上,则用钢笔在角落位置标注了日期。   而这幅《艾伦庄园惨剧》的画,创作于一年前。   “呵呵呵……呵呵……”   贝德先生脸上忽然浮现出了笑意,他似乎对这幅画很满意。   然后,他一边笑一边走向了旁边另一幅画,掀开了上面的白布。   画中,依旧是艾伦庄园内的场景,一切都很正常,画中人在行走在谈笑,就是艾伦庄园的日常。   贝德先生脸上的笑意开始逐渐敛去,但他还是在强撑着笑意,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笑得很勉强。   紧接着,   贝德先生走到了墙壁前,扯开了上面的白布,那是琳达召唤壁神瑞丽尔萨的画卷。   “额额额额……”   贝德先生喉咙里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声音,他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舞足蹈,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兴奋。   这种状态持续了很长时间,   他又重新掀开了另一幅画,这幅画被放在偌大画室中的最角落里,掀开白布,里面是一间书房的场景,很普通的一间书房;   一张书桌,后面没有人;   但应该是有人的,因为茶杯盖子悬浮在空中,钢笔也是立起来的。   “啊啊啊啊啊啊!!!!!!!”   贝德先生张开嘴,对着这幅画大叫起来。   “他骗你的,他骗你的!”   贝德先生开始大喊。   “他骗你的,他骗你的!”   贝德先生将画架举起来,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画架崩离,但画纸却落了下来。   “他就是骗你的,骗你的啊!”   贝德先生跪伏在这幅画前,双手死死地抓着它,似乎想要将它撕碎,但又在克制着。   “你已经走弯了路了,这是你家族注定的厄运,即使你已经知道了,你也应该选择无声的旁观。   就像是一年四季的变迁,你不要去惋惜翠绿的离开,也不用去庆幸夏炎的远走,更不用去留恋秋日的丰硕,也不用去逃避冬日的森寒;   你在意,你不在意,它们本就会来;   你阻拦与不阻拦,它们也依旧会走。   你应该走出来,站在外面,去观赏它,去欣赏它,去……赞美它!   当你的内心不再有羁绊时,你的视角,你的画笔,才能呈现最为纯粹的东西!   这些道理,你其实都懂,不是么?”   贝德先生歪着脑袋,举起了这张画着书房的画。   “你已经走错路了,你居然尝试着为了避免家族的厄运,想要去寻求别人的帮助。   他答应你了,   但你看,   改变了什么?   为什么你不坐回去,把刚刚还没画完的画,继续完成呢?   你敢么?   你敢么?   当你拿起画笔时,你应该毫无畏惧,你应该以最写实的方式去将你的画作完成!   而不是逃避!”   “啊啊啊啊!!!!!”   贝德先生丢下了面前的画,然后开始疯狂地将画室里的画架一个个地踹倒。   终于,   他先前进入画室后所画的那幅画被推倒了,调色盘上的一部分颜料倾倒在了画上。   主要是两种颜色,一个颜色是黑色,一个颜色是红色。   黑色,完全落在了画中的卡伦身上,将他的身体完全覆盖住,紧接着,原本溅洒上去的以及这团黑色自己蔓延,宛若一根根黑色的藤蔓,连接到了卡伦身边的每一个角色。   而红色,则大面积地撒在上面,染红了除了卡伦那团漆黑以外的,所有人。   贝德先生怔怔地看着这幅画,   他没打算完成它,但它却又被完成了。   像是一颗黑色的大树,从卡伦身上长出来,它的藤蔓刺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身体,贝德先生低下头,发现自己胸口位置,也沾染上了先前飞溅出来的颜料;   红色,则代表着鲜血,象征着死亡。   “你以为他真的想要帮助艾伦家么,不,他只不过是把艾伦家当作了他自己孙子的祭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只有你还在天真地相信他,认为他能够给艾伦家带来消除灾难的机会,你看看现在呢,你看看现在呢!”   “原本的灾难,注定还将会发生,但受益人变了。”   “可祭品,终究还是祭品啊!”   贝德先生跪伏在这幅画前,目光呆滞。   先前他掀开的那些画,如果按照覆盖白布上的日期排列,从前到后应该是:   《艾伦庄园惨剧》、《书房》、《琳达召唤壁神》、《艾伦庄园日常》,最后,就是眼前刚完成的这一幅。   “这是注定的灾难,这是神给你的契机,让你成长,让你进步,让你得以拥有神的目光与勇气,去领略到这个世界真正的风景!   你已经违背过神的旨意了,但神会原谅你的,因为她已经给了你第二次机会,你应该抓住这……嗯?怎么可能!”   调色盘里剩余的颜料上,开始有银白色的光点流转,这光点很美,又很纯粹,贝德先生胸口上先前沾染的黑色也开始化作了光尘飘舞,如同……晶莹的骨灰。   与此同时,面前的那幅画里,最后溅洒上去的那一滩黑色,正在快速地消融,不,是蒸发。   原本被覆盖在那一滩厚重黑色之下的卡伦,又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最中央的黑色几乎蒸发干净后,从卡伦那个位置延伸出去的那些黑色“藤蔓”,也开始继续蒸发起来,因为这黑色纹路恰好牵连在每个人身上,所以,当黑色被顺着蒸发干净后,每个人身上的红色,也被连带着开始蒸发。   到最后,所有人身上的红色都消失得很干净,而周围其他场景上的红色,也在此时变淡了很多,营造出了如同晚霞的氛围。   贝德先生闭上眼,又缓缓地睁开,先前的那种癫狂与歇斯底里几乎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静。   脑海中,浮现出书房里的那个场景以及坐在书桌后面的那个老人;   而他的目光,则落在了画中正在接受着神启,可面色却很痛苦的年轻人身上;   最终,   他抿了抿干裂到流血的嘴唇,   喃喃道:   “神,就不会犯错么?”   —————   求月票!   记住 第一百零三章 卡伦的路线   很深沉的一觉,梦都没做一个。   醒来后,卡伦自床上坐起,默默地看着身前被子上的色纹,发了一会儿小呆。   下床,走入盥洗室,脱去衣服,开始洗澡。   睡在床尾的普洱被惊醒,用猫爪子配合着打了个呵欠,然后跳到床头柜位置,按了床铃。   随后也懒得再跑回床尾了,直接躺进卡伦还留有余温的被窝里继续眯回笼觉。   当卡伦洗好澡时,金毛凯文叼着一条白毛巾进来,卡伦接了过来开始擦拭身子,金毛又用狗爪子将盥洗室门口的防滑毛巾铺好。   穿好衣服走出来,卧室门也被推开,阿尔弗雷德端着早餐走了进来。   卡伦在沙发上坐下,看着已经被摆放在茶几上的早餐,因为饿了,所以对食物不再有挑剔,开始默默地进食。   这次,吃得基本没怎么剩下。   “少爷,我再去准备些?”   “不用了,吃饱了。”卡伦从阿尔弗雷德手中接过湿毛巾,擦了擦嘴,又折叠起来擦了擦手。   这时,普洱也终于从回笼觉中苏醒,猫肢伸展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然后跳下床,来到了沙发前,一双琥珀般的猫眼就这么盯着卡伦认真地看着。   卡伦从沙发上站起身,走上球台,打开了窗户,外面的清晨寒风吹了进来,不过因为刚刚进食完毕,所以并不觉得多冷。   阿尔弗雷德去摆球;   “不用摆了,就是想吹吹风。”   “好的,少爷。”   “昨天我完成了神启,听到了来自秩序之神的声音。”   阿尔弗雷德没说话;   “汪!”   “秩序之神给你的启示是什么?”普洱好奇地追问着,像是你大姨在关心着你毕业后的工作分配。   卡伦摇了摇头,道:   “我没听。”   狗子睁大了狗眼;   普洱歪了歪脑袋;   阿尔弗雷德则露出了理所当然的神情,默默地挺起了胸膛。   “因为我觉得他说的不对。”卡伦不想再解释下去,而是指了指床的方向,“你们可以去看看我的笔记本。”   “汪?”   “真的么,可以看你的笔记?”普洱问道。   “好的,少爷。”阿尔弗雷德走到床边,将笔记本拿了过来,蹲下来摊开,他左边探过来一只猫头右边探过来一只狗头。   “神启,其实是一场骗局……”   看完后,   阿尔弗雷德开始祷告,他是一头没有宗教信仰的异魔,虽然曾经短暂把关系挂靠在秩序神教下面;   普洱不敢置信地看向卡伦,问道:   “所以,卡伦,我想知道……额……不是,我想从你口中听到,你接下来,到底打算做什么?”   这个笔记本一旦流出去,卡伦必然将遭受正统教会的一致绞杀。   如果说光明神教的覆灭是源自于教会圈层的默契,毕竟上个纪元中强大无比的光明神教给予了大家太大的压力,那么,卡伦在这份笔记本中所流露出的思想,就是在对教会的根基发起挑战。   他在质疑神!   而神,是不能被质疑的。   卡伦坐在球台上,目光看着远处的草地,很平静地道:“我会继续走秩序神教的道路。”   这是无法更改的,因为他已经站在这条路上了。   “然后呢?”普洱问道。   “然后就是,我会一边走,一边论证它。”   金毛坐了下来,看着卡伦的目光,带着些许深思。   普洱跳上了球台,来到卡伦面前:   “或许,我现在应该劝说你,不要去想那么多,也不要走那么离经叛道的路,因为这会给予你带来太多的未知与危险。”   “或许?”卡伦问道。   “但我不想这么做。”普洱摇了摇尾巴,“因为我亲眼目睹过狄斯这么多年来的痛苦,他不止一次说过,他走错了路,却已经没有了回头的机会。   所以,我觉得很好。   你已经证明了自己在天赋上,其实不比狄斯差多少,在我眼里,你几乎和年轻时的狄斯一模一样。   所以,我不希望未来的你,再走上狄斯痛苦的循环,不想看到你在年轻时坚定,在中年时迷惘又在暮年时消极。   这应该也是狄斯的意思,也是狄斯,对你的期望。”   普洱默默地匍匐在卡伦的脚边,脑袋靠在卡伦的小腿上:   “如果你觉得是错的,那就去纠正它,如果你觉得是对的,那就坚定它。我能理解你,也愿意支持你……”   说到这里时,普洱不由得看向阿尔弗雷德,脑海中浮现出昨天阿尔弗雷德所说的话;   这个收音机妖精说得确实不错,他一直坚定地相信卡伦,所以,他其实最能与卡伦形成共鸣;   “在我们的人生中,我们总是为了开始而开始,走到半路后,才会思索我这么走的目的,其实也只是给自己继续往下走的惯性编织一个理由;   等到快走到路的尽头时,我们才会回首感伤,如果当年不走这条路,走其他的路会不会更好一些?   所以,   我们为什么要把这种感伤与惆怅留到最后呢,因为那已经没有意义了。   就像是我当年在晋级到家族信仰体系九级后,我就很后悔,后悔其实我本可以选择教会信仰体系的道路,因为走到尽头后才发现始祖已经无法承载我的所有想法。”   卡伦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伸手,抚摸着普洱的脑袋,普洱闭着眼,默默地享受这种爱抚。   金毛在此时站起身,来到柜子前,将那张那日开会时单独拿出的黑桃A叼住,又来到卡伦面前,很是期待地摇动着尾巴。   “玩飞盘?”卡伦问道。   金毛点头。   卡伦从金毛口中将这张黑桃A扑克牌拿过来,对着另一个方向直接丢出。   金毛转身,追着扑克牌跑了几步后蹦起,将扑克牌稳稳地叼住,落地后将黑桃A的那一面向卡伦展示。   “呵呵。”卡伦笑了,随即问道,“你是邪神,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金毛愣住了,摇了摇头。   普洱解释道:“真神式微,被更强大的真神击败,重新定义后,真神就会变成邪神,但也有一部分,他们本身并未创建出教会,却拥有过堪比神的力量,或者曾制造出过可怕的危机与灾难,所以,他们也会被定义成邪神。   蠢狗,应该属于后一种。”   金毛点头。   “哦,这样啊。”   “你想问他什么?”   “只是随便问问,我只验证秩序神教这条路,这条路还没走呢,所以其他的路到底如何,我也没资格去说什么。”   “那你想好怎么去走了么?”普洱好奇地问道,“昨天你的眼神,很清晰。”   “要靠自己的双腿亲自去走,要靠自己的眼睛亲自去看。”   “那这说了,不等于没说?”   “汪!”金毛冲着普洱叫了一声。   普洱当即向金毛瞪眼,骂道:“蠢狗,你居然敢鄙视我!”   所有体系中,家族信仰体系,一直在鄙视链的最底层。   其他体系者看家族信仰体系者,就跟看一群没出息的啃老族。   “具体地做法就是……”   卡伦脑海中浮现出在刚开始接受神启时,自己所看见的那一条条丝线缠绕身边人的画面。   当然,那时的这个画面可能只是为了印证神启的那句话【秩序就是:我定的,而你们必须遵守的】。   不过,你只能说它得出的结论不对,却不能说它论证的方法是错误的。   “等女王下榻艾伦庄园的事情解决好后,我准备搬出艾伦庄园。”   普洱动了动脖子,但没说话。   “我要在约克城买一处小公寓,住下来,叔叔婶婶不是还给我准备了一份贷款买房合同么,正好可以用得上。   当然,我不是觉得在艾伦庄园里住得不舒服,事实上,住在这里,实在是太舒服了,可越是这样,我就距离我想看我想走的路,就越远了。”   卡伦伸手指向了放在书架上的那本《秩序之光》;   “继续住在这里,我只能通过阅读它来一步步地走下去,这是我不愿意的,我想用现实来验证我的想法,再用我的想法去尝试呼应现实。   目前阶段,   我觉得普通人生活的区域,更适合我去观察和思考,也能给予我更多的代入感。   神高于人却源自于人,所以,想论证神的存在,就必须先从人群之中去寻找神的痕迹以及神的规则。   这就是我想到的办法:   从人群中来,再到人群中去。”   卡伦低下头,看着普洱:   “当然,艾伦庄园也不是就不来了,正如你所说的,艾伦家族很有用,它可以帮我们解决很多问题,提供很多的便利,但我希望它所提供的,更多的是我们在修习路上所需的,而不是生活上对我的隔离。   我们以后可以每个月或者想休假时,再回到这座庄园住住。”   “我没关系的。”普洱开口道,“我是希望你庇护艾伦家族,但又不是一定要求你住在艾伦庄园里,其实,家,这个地方,很久没回来前想得心里发慌,回来后,也就那样了。   另外,   你知道么,其实我之前一直很好奇,好奇狄斯为什么会坐看着梅森玛丽温妮他们为你忙活什么购买公寓的贷款合同,狄斯肯定是清楚艾伦庄园的财力的,哪怕他们现在再落魄,但世俗财力这方面肯定是没问题的。   现在想想,狄斯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你会在住进艾伦庄园后又选择搬出来住?”   “狄斯只是凝聚出了三枚神格碎片而已,   他又不是神。”   普洱对着卡伦翻了个白眼,道:“这话,也就只有你这个孙子才敢说。   记住   ”   阿尔弗雷德则笑道:“这样的话,以后我就能再次吃到少爷亲自烹饪的食物了?”   “汪!汪!汪!”   普洱再次瞪向金毛,骂道:“松鼠桂鱼是我的,蠢狗!”   骂完金毛后,普洱又想到了什么,问道:   “博格,要带走么?”   阿尔弗雷德建议道:“他可以当以后我们与艾伦庄园之间的联络官。”   职场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一直对你很好且愿意提携你教你做事的前辈,冷不丁的一句话,就能把你踢出核心圈子。   “嗯。”卡伦点了点头,“我觉得这个安排可以。”   “那……尤妮丝呢?”普洱问道。   “她说过,如果我想离开庄园,她愿意和我一起走。”卡伦说道。谷   显然,尤妮丝不用阿尔弗雷德去建议当什么联络官,阿尔弗雷德不敢去建议。   卡伦拍了拍手,   道:   “现在说这些还有点早,我们要先把女王的事情给料理掉,阿尔弗雷德,你的渲染阵法准备得怎么样了?”   “我觉得没有问题,另外,我还有一个新的建议。”   “哦?”   “霍芬先生在笔记里有一小段特意对秩序神教的‘苏醒’术法做过分析,他说,具有血亲的鲜血献祭,能够降低‘苏醒’的负担。”   “要用鲜血献祭是么。”卡伦点了点头,“准备一下吧,这个不难,总之,要确保唤醒雷卡尔伯爵的最大成功率,然后在这个基础上,我最好不要再直接昏迷过去。”   “好的,少爷,我明白了。”阿尔弗雷德说道。   “最后通知老安德森时,就按照预先计划好的,由我来做吧。”普洱说道,“然后,我再和蠢狗上下跑一跑,再看看家族古堡阵法内还有什么问题和疏漏没有。”   这时,卧室门被敲响。   阿尔弗雷德走过,打开了门:   “贝德先生。”   “嗯。”贝德手里拿着画架,看向坐在里面的卡伦,“卡伦少爷,我来回礼了。”   “请进。”   贝德先生走了进来,看见卡伦坐在球台上,道;“这里风比较大,少爷。”   “嗯。”卡伦站起身,走到沙发边坐下。   贝德先生架起了画架,准备好颜料,但没急着动笔,而是在对面小沙发上也坐了下来。   普洱骑着金毛,从他面前经过,离开了卧室。   “很萌动的宠物。”贝德说道。   “是的。”卡伦附和了一声。   阿尔弗雷德送上来两杯冰水,放在茶几上,然后他也走出了卧室关上了门。   “说句心里话,家里出现一只猫,不,是家里出现一只黑猫,心里还真是有些不习惯。”贝德端起水杯笑道。   其实,普洱和画像里的那只猫,可以说一模一样;   但在正常人的眼里,黑猫和黑猫,其实没什么区别,同时,普洱这百年来,气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最重要的是,艾伦家族虽然是有信仰体系的家族,但对于离家一百多年的祖宗再回来的事,还是会觉得很荒谬的,一旦没往那边去想,自然也就不会有所怀疑。   反倒是刚来艾伦家不久的博格,更容易去往那方面去思索。   “以后就会习惯的。”卡伦敷衍道。   “少爷是想作画么?”   “我画得不好。”   “少爷您可以来描述,我来作画。”   “那就再好不过了,麻烦你了。”   “少爷客气了,还得感谢少爷昨天送给我的那份颜料呢,它,很珍贵。”   “现在就可以开始了么?”卡伦问道。   “当然。”贝德放下水杯,做倾听状。   卡伦没有向贝德先生直接形容那个画面,   而是问道:   “贝德先生,你被骗过么?”   “骗?”贝德先生笑道,“少爷您问的是哪种骗?”   卡伦没再兜圈子,伸手,指了指头顶:   “神。”   贝德先生抿了抿嘴唇,只不过他的表情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卡伦看着他,   良久,   贝德先生重新转回视线,和卡伦对视道:“我想,我大概能猜出来那种感觉了。”   “有感觉了?”卡伦笑着问道。   “嗯。”   “其实,我也不太想描述太过具体的画面,我想在画作中,体现的是那种感觉,而不仅仅是一个具体形式和场景的还原,那对我来说,没有意义。”   “需要表现痛苦么?”贝德先生问道。   “不用。”卡伦说道,“剔除你的痛苦。”   剔除你的痛苦……   贝德先生身体微微一震,   问道:   “真的可以剔除么?”   “如果一开始就带着提防,就带着怀疑,那么,痛苦也就没那么的大,甚至,谈不上痛苦。就像是我走到路边,向一个陌生的先生借两块雷尔坐有轨电车,那位先生拒绝了我,我为什么要因为这件事感到痛苦呢?”   “但在大部分人眼里,不是向陌生人要两块雷尔,而是向自己的父亲要。”   “我想,这不是我的问题,而是大多数人的问题。”   “我明白了。”   贝德先生拿起画笔开始作画,他的下笔速度依旧很快,一定程度上可以说,看他画画,你很难找到那种属于“艺术创作”的过程美,反而有点枯燥与机械。   卡伦在那儿坐了一会儿,站起身,活动一下。   “很快就好,卡伦少爷。”贝德说道。   “好的。”卡伦问道,“所以,贝德先生也是一开始就带着怀疑的,是么?”   “为什么会这么问呢,少爷?”   “因为我本以为我需要在说很多很多,结果并没有说很多,真正有用的就那一句。”   剔除你的痛苦。   “就像是画室的门,你想进去画画,你就必须先向管理员拿钥匙,拿不到钥匙,你就永远都没办法坐到画架面前。   而拿到钥匙的前提,就是先认同管理员的作画风格。”   “那贝德先生就没有怀疑过管理员的审美么?”   “怀疑过。”   “现在呢?”   “依旧怀疑。”   “那你,是怎么拿到钥匙的呢?”   “拿钥匙时,是拿钥匙时的我,进去后画画的,是正在画画的我。”   听到这句话,卡伦看着面前的这位自己的“准岳父”。   所以,狄斯会见他,狄斯也会愿意和他合作。   能够让狄斯觉得花费时间坐下来和他在书桌前说话的人,都不会简单,那位大祭祀拉斯玛大人,就一直没能拥有这个机会。   当然,谁也无法保证,在最开始时,也就是他第一次来罗佳市时,是否也受到了来自狄斯的影响。   脑海中,卡伦又浮现出皮亚杰和琳达,以及之后思念琳达的皮亚杰一个人住在屋子里的情景。   我的内心,有一部分信神,又保留了一部分,在怀疑……不,是在坚持着某种自我。   “贝德先生。”   “嗯?”   “你去看过心理医生么?”   “我么,心理医生?没有看过。”   “你觉得你需要看么?我觉得,你可能有精神分裂症。”   “沉迷艺术的,似乎都有点。”   “也是。”   “昨天……”   “嗯?”卡伦笑道,“你想问什么,都可以问。”   “昨天,我看见少爷很痛苦的样子,是在向管理员要钥匙么?”   “管理员主动把钥匙递给了我,但我没要。”   “没……要?”   “因为我发现,我想进去的那扇门,根本就没上锁。”   贝德先生停下了画笔,目光从画架转移到了卡伦身上。   良久,   他笑道:“曾有位我很尊敬的人,说过语气和少爷您一样的话。”   “我想,那位值得你尊敬的人,肯定和我很熟。”   “呵呵,是的。”   “你不继续画了?”   “画好了,少爷。”   贝德先生将画架转动朝向卡伦,   画架被从左到右自中间一分为二,虽然没有清晰的分割线,但两侧所呈现出的画风是完全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是完全对立的。   左边,芳草如茵,溪水流淌,还有不少小动物在嬉戏;   右边,冰天雪地,万物冰封,还有很多具骇人的骸骨;   中间,坐着一个年轻人,和卡伦的形象有些相似,但并未做很细致的描摹;   年轻人正好坐在中线上,   左脸部分,目光和煦,带着笑容;右脸部分,目光阴狠,带着狰狞。   年轻人的上方,   也是画面的正中央位置,   有一位天使飘浮;   但是,天使的左半边,身躯是腐肉,骨骼清晰可见,颜色漆黑,是堕落天使;天使的右半边,洁白的羽翼,神圣光明。   整幅画,把这种对比感演绎到了极致,尤其是上方的那位具备着象征意义的天使,它的画风对立其实是和整幅画的对立完全是反着来的。   “少爷,您感觉如何?”   “完美。”   ————   晚上还有,求月票!   记住 第一百零四章 苏醒吧,雷卡尔伯爵!   “一,二,三,起!”   乐队指挥者举起指挥棒,乐声奏响。   这是一首很深沉动人的乐曲,名字叫《维恩,请别为我哭泣》。   卡伦很喜欢这首曲子的旋律,也正因为喜欢,所以心里才不免觉得可惜,这首几百年前音乐家德尔门斯专门为王室谱写的曲子,在历史长河中,呈现出了另一种状态;   估计,女王格洛丽亚三世在码头里陪完雷卡尔伯爵后,回到王宫里会一边抹着泪一边听着这首曲子吧。   画风这一变,   原本深沉中带着雄壮的曲风,在脑海中却产生了“婉转幽怨”的气息。   曲子和衣服一样,看风格看款式,但更重要的,还是看人。   当然,在维恩国内普通市民眼里,王室以及女王陛下依旧是他们爱戴的对象,或许,这就是距离产生美。   伴随着这首曲子,女王乘坐着王室特供款“钻石”轿车,进入了艾伦庄园,前后都有随从车辆陪护,这是一支规模很大的车队。   另外,王宫禁卫骑兵也开赴了进来,但卡伦看着他们骑马的样子,都有些为他们担心,生怕一不小心就摔下来。   就算是王宫和王室的门面工程,他们也是极为不合格的。   按照习俗,女王的车队自正门进入后,到古堡后面才停下。   女王下了车,九十五岁的她,老态是无法遮掩的。   只不过她涂抹上了很多的粉,所以在记者照相机以及现如今的照片画质下,维恩的媒体还能继续吹着他们的女王依旧年轻。   可卡伦分明看见了女王手腕上和脖子上的老人斑。   老安德森亲自去迎接女王,然后,由贝德先生代替他去对女王进行搀扶。   女王以一种老年人顽皮的姿态,轻轻推开了贝德先生的手,转而道:   “让你女儿来搀扶我。”   今日穿着黑色正装的尤妮丝走了过来,搀扶住女王。   女王伸手在尤妮丝手背上拍了拍,道:“许久不见,你可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陛下也是越来越年轻了呢。”   “呵呵。”   女王笑了起来,在尤妮丝的搀扶下,走进了古堡。   卡伦则以艾伦家普通子弟的身份,跟着自己的两个大舅哥一起往前走,在打量女王的同时,卡伦还在打量着女王身边的那些随从。   他们中,肯定有家族信仰体系者,甚至是教会的信徒。   进入古堡后,女王在客厅里坐了下来,她开始喝水。   所有人都在旁边等着,艾伦古堡内的男仆女仆脸上都洋溢着与有荣焉的神情。   还好普洱现在不在这里,否则它肯定会感慨:落魄了啊,落魄了啊。   再极端点,普洱甚至可能会嘲讽:一个格洛丽亚家的妓女上门了,有什么好值得隆重与自豪的?   女王开始在客厅里接见艾伦家族的核心子弟;   同时,女王的生活主管开始吩咐随行的王宫仆人将女王的起居用品送上楼去安置,在交接时,得知女王今晚的卧房所在是艾伦家族的三楼主卧后,生活主管还是微微有些惊讶的;   因为根据王室记载,历代女王都没少拜访过艾伦庄园,也经常下榻留宿,但艾伦家从未让出过自己的族长主卧。   不过,惊讶只是暂时的,毕竟如今正不断落魄的艾伦家族,只能在王室面前不断地放低自己的姿态了。   其实,主卧是卡伦故意腾让出来的。   老安德森还劝说过卡伦不必如此,但卡伦还是坚持要这样。   因为艾伦古堡内最安全的两个地方,一个是族长书房,另一个就是族长卧室。   但从另一个角度,也就是从卡伦上一次的经历来看,最安全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坚固的囚笼。   普洱已经重新熟悉了自家的阵法,等到晚上女王陛下就寝后,就能将她“安顿”在里面;   到时候,再由卡伦唤醒雷卡尔伯爵,去由他来解决这段孽缘遗债。   老安德森坐在女王旁边,贝德带着妻子詹妮、麦克带着妻子丽萨去向女王见礼。   女王宽慰了几句坐在轮椅上的麦克,但卡伦留意到了站在女王身后的那位老侍女着重看了几眼麦克。   哦,是察觉到麦克体内的问题解决了么?   接下来,是更小一辈的子弟上前了,卡伦的两个大舅哥以及麦克的儿子与女儿纷纷上去见过女王,同时接过女王赏赐下来的礼物。   女王赏赐给尤妮丝的礼物最贵重,是一串珍珠项链。   一套“做客”流程走完,女王也歇息了一下,之后,女王起身,在尤妮丝的继续搀扶下,走出古堡大门,向演艺厅走去。   这不是一段很长的路,但对于女王而言,却很累。   其实演艺厅的位置就在艾伦庄园入口处,如果女王直接在门口下车的话,可以直接去哀悼自己的曾孙子;   但很显然,规矩与礼仪,可比死人重要得多。   接下来卡伦就没有再跟着去了,过过眼瘾看过了女王陛下的尊容就已经足够。   不过,让卡伦有些意外的是,朱迪雅并未跟随过来。   这也很好理解,女王这次过来,不仅约克亲王也没跟来,连其他近亲王室也一个都没来,因为他们如果来了,晚上要不要陪女王一起下榻留宿艾伦庄园?   这样的话,岂不是就要被误伤了?   只是,卡伦觉得朱迪雅应该还是会偷偷地来,因为她做梦都想见到自己的血脉传承者,也就是她口中的父亲——雷卡尔伯爵。   女王在演艺厅里看完自己曾孙遗体后,老安德森就安排了“晚餐”,哪怕现在才下午。   女王本人由老安德森带着艾伦家族核心人员作陪,女王随从队伍则由其管家们专门负责招待。   餐后,女王的生活官说女王因哀思过重导致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要提前安排女王进行休息。   女王休息,意味着接下来到晚上就没有其他活动了。   各大报社的记者们先行离开,第二批离开的是一些随行的官员以及其他前来哀悼的宾客。   到黄昏时,亨利亲王的哀悼会正式结束,艾伦庄园内,几乎就只剩下了艾伦庄园的人以及女王的随行仆从。   老安德森也从招待女王陛下的忙碌工作中脱离出来,他这一把年纪,真的是有些操劳不动了。   既然女王已经提早休息,他也打算躺一躺,所以,对自己的两个儿子以及几个管家吩咐了几句后,他就由自己的小儿子贝德搀扶着回到了房间。   老安德森在用情方面很专一,夫人过世后并未再娶,没发展什么情人,对庄园内的女仆也没什么兴趣,甚至在很多时候,他都不准女仆进自己的房间打扫;   以他的身份地位,过这样“清简”的生活,确实是很让人诧异,要知道,约克城里稍微有点积蓄的鳏夫在找保姆时很多也会要求能陪睡的。   只不过,他的这份“真情”在普洱那里并未得到什么印象加分;   事实上,普洱已经对这个家族感到绝望了:   老族长是个痴情种;   当代族长沉迷艺术创作,自己家族信仰体系不走,去信了邪教;   老大重信守诺,性格粗直;老二是个“武痴”,为了追随始祖的步伐,不惜将自己变成了个废人。   一定程度上,他们每个人都不能算坏人,甚至身上都有令人可以佩服的优点,可偏偏没有一个适合主管经营和带领家族重新崛起的人。   麦克本打算推动自己的轮椅离开的,但他看见自己的弟弟在搀扶着自己父亲进房间前,着重对他使了个眼色。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麦克还是跟着一起进来了。   “啪!”   当父子三人一起进了房间后,阿尔弗雷德打开了灯,原本有些昏暗的卧室在此时变得很是明亮。   原本挂在书房里的黑猫画像被摆放在了房间正中央,   在画像旁边,则摆着一张椅子,上面端坐着一只活的黑猫,它的打扮和画像中的黑猫一模一样。   记住   “这……”   老安德森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一幕,   “这不是卡伦少爷带来的黑猫么,不合适怎么做的,不合适这么做的。”   在老安德森看来,这是卡伦的宠物在玩“模仿秀”;   还把书房里的始祖画像拆卸了下来进行类比搭配,这已经算是对艾伦家先祖的大不敬了。   但老安德森还是强忍着怒气,就算是对这只黑猫以及站在房间里的卡伦少爷男仆,也没有说出什么太重的话,只是说了几遍“不合适的”。   贝德先生仔细端详着这只黑猫,他是一名优秀的画师,所以看油画的视角和其他人不一样,油画很多时候只能传神,但一些细节方面也是会有着重保留的。   在那之前,贝德先生就觉得这只黑猫有些眼熟,现在,真的把二者放在一起仔细观察后发现,画中与现实的黑猫,它们在细节上竟然也是惊人的一致!   麦克咬了咬嘴唇,想骂,但忍住了,只是扭头看向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先生,这是要做什么?”   下一刻,   老安德森与麦克都惊讶地张开了嘴,就连贝德,也是面露惊愕之色;   因为这只坐在椅子上的黑猫,它竟然开口说话了;   它说道:   “你们真的是一群不争气到极点的后代;   现在,   你们终于成功地将你们的先祖们,给气醒了!”   ……   天色渐暗;   艾伦古堡,三楼主卧。   女王坐在床边,衣服完全脱光;   此时的她,像是一根枯黄脱水的老玉米。   如果说那张脸,还能稍作遮掩的话,那么覆盖在衣服下面的身体其他部分,已经有些不能看了,如同用订书机固定上的一张张塑料纸袋。   老侍女拿着一个水杯,用一块小帕子,仔细地擦拭女王陛下的身体,清洗时,就将帕子放在水杯内挤压,然后继续擦拭。   擦完全身后,老侍女将帕子里的水全部挤入这小小水杯之中,随即又将水杯递送到女王面前,女王张开嘴,将自己的这杯洗澡水喝下。   老侍女在旁边面色不变,显然对这种事她早就习惯了。   女王喝完后,她准备帮女王穿衣服,却被女王伸手推开。   “衣服,今晚就不穿了。”   女王有些艰难地站起身,老侍女赶忙搀扶起她。   “难为你了,今晚,大概你得死了。”   “为陛下您献出一切,是我的荣耀。”   “嗯。”   女王走到了卧室墙边,那里摆放着好几口箱子,里面盛放的是女王的衣服和首饰,虽然女王肯定穿不了这么多,也更不可能佩戴这么多,但必要且充分的准备是必须的,她是王室的象征也是国家的象征,她的形象,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   “自从登基后,我第一次感到这么轻松,我的意思是,终于可以不穿这么考究的衣服也不用佩戴这么多繁复的首饰了。   一想到这个,我就觉得很开心,也很放松。”   “陛下理应得到一切,包括……自由。”   “对,是的,自由。”   女王抬起手,   老侍女上前,将面前的这口精致的箱子打开,里面放着的不是衣服,而是一个小女孩,她坐在箱子里,胸口处有一根紫色的钉子,将她钉在箱壁上。   朱迪雅有些艰难地抬起头,看着站在箱子外她法理上的曾祖母。   “我亲爱的孙女,你不要害怕,也不要担心,祖母只是觉得艾伦庄园内的家族信仰体系者段位太低了,数目也太少了。   虽然家族里那些老学究们研究出的结论是只需要艾伦家族的血脉作为它的血食,但肯定是灵性越高肥性越好,不是么?   所以啊,祖母担心万一不够怎么办?   这不正好,你觉醒的是艾伦家族信仰体系,而且还三级了。   所以这次啊,祖母就带上你了。   放心,如果这座庄园已经足够的话,祖母是不会伤害你的。   等祖母恢复了年轻,也恢复了自由,会牵着你的手去外面的草地上骑马玩好不好?   当然,如果不够了,那祖母就只能把你吃掉了,这是你作为格洛丽亚家族的成员,为家族,为王室,为维恩,为整个维恩的子民所应该做出的贡献,你,应该感到荣耀。”   女王伸手,轻轻摸了摸朱迪雅的脸;   朱迪雅的脸上,没有怨恨,也没有绝望,反而带着笑意。   女王也笑了,道:“这才对嘛,你已经感受到那种荣耀感了么?”   “是……的……”   身受重伤的朱迪雅昂起自己的脑袋:   “我已经……感受到……血脉的……沸腾……”   “好,很好,这才是格洛丽亚的优秀后人。   祖母向你保证,等祖母成功后,祖母会安排你成为下一代格洛丽亚女王,这是祖母对你忠诚和奉献的奖励。”   说完,女王转过身,老侍女搀扶着她回到了床边坐下。   而箱子里的朱迪雅,脸上则露出了狞笑。   “可以了。”女王说道。   “是,陛下。”   老侍女拿出了一个玻璃瓶,里面有一颗黑色的种子,上面冒着一点小绿芽,当把瓶塞打开时,一股诡异的芳香气味正快速地弥漫。   女王以一种极为崇敬的目光看着这颗种子,   发出了一声呻吟:   “年轻、自由……我来了!”   ……   餐厅;   “可以了,手贴在这里,按照我刚刚的吩咐,把卧室的保护阵法提升到最高级,你会感到有些难受,也会咳出点血,但相信,你死不了的。”   “是,我明白,我会竭尽全力的,哪怕去死。”   老安德森不敢对此刻正坐在自己肩膀上的黑猫先祖有丝毫不敬,将自己的双手,贴在了橱柜角落里拉出的一个几乎固定在墙壁上的银质盘子上。   他的身上,家族信仰体系的气息开始升腾,然后全部输入这个盘子之中!   ……   “开始吧。”   卡伦开口道。   “是,卡伦少爷。”坐在轮椅上的麦克,将自己的轮椅推到了海盗船墓碑前,用匕首,划开了自己的手掌,鲜血开始滴淌下去,卡伦不喊停,他就继续挤压着伤口让鲜血保持流出。   站在卡伦身边的贝德小声问道:“我……也可以么?”他想帮自己的哥哥分担一下。   卡伦摇了摇头,道:“你觉得你的先祖,会喜欢你鲜血里的味道么?”   贝德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没有再说话。   “阿尔弗雷德。”   “是,少爷!”   阿尔弗雷德从一个布置好的圆圈中站起,双眸泛起红色,同时,他身下的那个圈,也慢慢呈现出黑色,且在不断地扩张。   “初级……渲染!”   “汪!”   金毛在此时跳到了海盗船墓碑的顶端,将嘴里叼着的一张黑桃A扑克牌插在了海盗船的旗杆位置,这是不可缺少的仪式!   卡伦向前走出,站在了海盗船墓碑前。   他闭上了眼,这一刻,给人一种四周的风都随之静止的错觉;   他的脚下出现了一道道黑色锁链,在阿尔弗雷德渲染阵法的加持下,变得更为清晰;   他开始吟唱:   “驰骋大海的海盗之王啊,艾伦家族历史上骄傲的游子啊;   我以你后代族人鲜血为引,履行与你之前的约定;   给予你重新降临睁眼的机会,   让你可以亲眼见证如今艾伦家族的强盛与繁荣,目睹足以让你骄傲和自豪的后代子孙!   秩序——苏醒!”   记住 第一百零五章 来了,宝贝!   卡伦吟诵完毕之后,他脚下出现的锁链开始呈现出对海盗船墓碑有意识地围绕,比之前数目更多,排列也更整齐了。   上次见面时雷卡尔伯爵曾经告诉过卡伦,秩序神教虽然擅长“苏醒”术法,但想要苏醒他这个级别的存在,最起码得是约克城大主教,而且还是在付出极大代价的前提下。   这也是雷卡尔伯爵对卡伦用“敬语”的原因,同时也是他觉得现在艾伦家族发展势头非常好的原因。   因为教会,尤其是正统大教会,他们是真的看不起家族信仰体系的,秩序神教的地位无需多言,现在秩序神教约克城级别的大主教成了自己家族的女婿,这不就是家族兴旺发达的最好证明么?   只有当你足够强大时,那些自觉出身高贵地位清高的人,才会捏着鼻子,愿意与你有攀扯。   卡伦也在和雷卡尔伯爵的上次谈话中得到了不少有用的讯息,他一直知道自己有一种唤醒尸体的特殊能力,这个与自己的“境界”没有关系,因为那时候的他还没完成净化。   所以,如果说秩序神教的“苏醒”,是一种高层次力量转化,可以将自身力量通过术法作为媒介与尸体内的灵性力量产生呼应的话……   那么自己就是因为“死而复生”的关系,所以并不需要这个媒介,自己可以直接呼应尸体内残余的灵性力量。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是,尸体是一座囚笼,灵性能量被放置在囚笼里面;   秩序神教拥有打开笼子的方法,但成本很大,因为笼子会因为不同尸体的级别呈现出不一样的坚固态势;   卡伦没有笼子的困扰,他可以直接走入笼子之中,但点燃笼子内的灵性能量需要足够的火把与燃料,所以哪怕卡伦可以忽略掉最大的成本,但不可能什么都不付出。   还好,   自己现在已经经历了净化,   至于神启……其实卡伦现在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如今到底算不算是个神启?   因为他对神的启示进行了否定,再加上自己净化完成度实在是太高,地基打得实在是太好,所以神启和净化之间的区分度,已经被模糊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已经可以投掷出“惩戒之枪”的自己,身上所能携带的引燃物,肯定比以前的自己要富裕太多太多。   最重要的是,   雷卡尔伯爵他太嚣张跋扈了,   上一次时就是雷卡尔伯爵自己主动将卡伦拉扯了进去;   在卡伦的认知中,雷卡尔伯爵属于那种……易燃体质。   这一次,也不例外。   卡伦完成了呼唤没多久,和上次一样的吸扯力量就再度于墓碑下出现,将卡伦围绕在他四周的黑色锁链全部拉扯进了墓碑之下。   “是要……完全苏醒么……主教大人?”   卡伦识海之中,传来了雷卡尔伯爵的声音,他依旧在称呼自己“主教大人”。   这意味着上次二人的“见面交流”,被他尸体内的灵性能量给记录了下来,成为他记忆的一部分。   深吸一口气,卡伦在心里坚定地回应道:   “是。”